第4章 榫卯雨帘（第3页）

“唰啦！”

帘幕升起，隔绝内外。

完美的控制！

解决了窗户的问题，她的目光回到集水系统。墙角浅坑太小，效率太低。她将目光投向那棵被砍倒的老槐树留下的树坑。坑不小，底部泥土因根系被拔出而相对疏松。

就是这里了！

她用手斧和锯子处理剩下的槐木料，截取几根粗壮的作为支撑柱，深深打入树坑边缘的硬土中。又用相对平整的木板和枝条，在系统辅助下，在支撑柱上方搭建起一个更大、倾斜角度更合理的集水平台，平台边缘凿出导流槽。

最后，取出空间里最后一点麻绳（大部分用在了雨帘上），混合着韧性极强的树皮纤维，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眼细密的“滤网”，铺在集水平台上。又用碎石在树坑底部铺了一层，作为初级过滤和储水层。

一个简易却高效了数倍的集水过滤池初具雏形！只待一场雨，便能验证效果。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侯府上空，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土腥味。

林薇抬头望天，眼神沉静。她走到新造的榫卯雨帘前，手指拂过那些粗糙的枯枝。雷雨……是危机，也是检验她所有“作品”的时刻。

“轰隆隆——！”

第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破院土墙簌簌落灰！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砸在枯枝导雨檐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林薇立刻拉紧木楔上的活结！

“唰啦！”榫卯雨帘瞬间升到顶，严丝合缝地遮蔽了窗洞！狂风裹挟着雨点猛烈拍打在枯枝帘幕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却无一丝风雨能侵入！

导雨檐骨架忠实地将大部分雨水引向新搭建的集水平台。浑浊的雨水冲刷过枯枝滤网，较大的杂质被拦截，相对清澈的水流沿着导流槽注入下方的树坑储水池中！池底碎石层肉眼可见地被水流浸润。

成功了！

林薇站在干燥的屋内，透过枯枝雨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导雨檐、集水系统、雨帘……所有环节都在暴雨中高效运转。破败的屋子第一次在如此猛烈的风雨中，为她提供了真正意义上的庇护。

墙外官道，玄青马车在瓢泼大雨中艰难前行。雷声滚滚，闪电将天地映得一片惨白。长风紧握缰绳，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淌成水线。

又一次经过那破败的土墙。这一次，长风瞪大了眼睛！

借着又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强光，他清晰地看到，那破院南窗的位置，赫然升起了一道由无数枯枝紧密排列构成的“墙”！风雨狂暴地抽打在上面，那枯枝墙却岿然不动！更奇异的是，一道明显被引导的水流，正从上方某个结构处哗哗流下，注入墙根下一个新挖的坑洼里！

“殿……殿下！”长风的声音被雷雨声吞没大半，他急切地指向破院，“窗！那窗上有东西！挡着风雨呢！”

车厢内，闭目抵抗着雷声带来生理性不适的萧执，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闪电强光透过车窗缝隙，将他苍白的脸映得一片森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瞬间穿透茫茫雨帘，精准地锁定了长风所指的方向！

这一次，他看到了！

在惨白的电光中，那扇记忆中破败空洞的窗户，被一道由无数笔直枯枝构成的、充记原始力量感的屏障完全遮蔽！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它，它却如通礁石般屹立！更有一股被驯服的水流，正从上方某个巧妙的结构中倾泻而下，注入下方……

没有声音。但长风的嘴唇在急切地开合，手指在激动地指向那扇窗。更重要的是，那扇窗后，在闪电映照下，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却异常挺拔的身影轮廓，静静地伫立在枯枝屏障之后！

一道前所未有的、更加狂暴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轰隆——！！！

萧执浑身剧震！巨大的声波冲击着整个车厢，也冲击着他沉寂无声的世界。然而这一次，在那死寂的深渊底部，在那道于雷光中倔强挺立的枯枝屏障映入眼帘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天地之威和那人力造物的强烈对比，狠狠地、撕开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隙！

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深邃的瞳孔深处，映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雷光，也映着那道在风雨中沉默守护的枯枝雨帘。

马车在雷雨中颠簸前行，驶过破院。

墙内，林薇若有所觉，目光透过雨帘缝隙，望向墙外官道。只有茫茫雨幕和隐约远去的马车轮廓。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已掌心。那里有被斧柄磨出的薄茧，有被木刺划出的细痕。指尖冰凉，心口却有一股热流在奔涌。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腐朽的侯府，也冲刷着那道在无声惊雷中冉冉升起的——水月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