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夜探病(第1页)
禁足的日子在沈清辞的沉默中缓缓流淌。萧彻没再逼她,每日的饭食按时送来,井水也重新挂上了井绳,仿佛那场绝食的对峙从未发生。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她依旧住在那座偏僻的小院,守着那些旧物,像守着一座孤城。他偶尔会派人送来些东西——一件厚实的棉袍,一炉上好的炭火,甚至一本她从前爱看的诗集。
沈清辞从不碰那些东西。棉袍被她扔在箱底,炭火任由它在角落熄灭,诗集则被她倒扣在桌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她用这种无声的抗拒,在自已和他之间划下一道鸿沟,冰冷而坚固。
直到腊月初,一场风寒席卷了京城。
沈清辞本就身子虚弱,禁足时又受了寒,夜里发起高烧来。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间,总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一会儿是母亲温柔的叮嘱,一会儿是兄长焦急的呼喊,最后都变成了萧彻那双深邃难辨的眼睛。
“水……水……”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守在门外的婆子听见动静,隔着门喊了两声,见里面没回应,才不情不愿地找了秦风。
秦风进来时,沈清辞已经烧得迷迷糊糊,脸颊通红,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着什么。
“去请大夫。”秦风当机立断,转身就往外走。
消息传到萧彻耳中时,他正在和几位大臣议事。听到“沈姑娘高烧不退”几个字,他握着狼毫的手猛地一顿,墨滴在明黄的奏章上晕开一个黑点。
“今日议事就到这里。”他丢下一句话,不等众人反应,已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赶到小院时,大夫刚诊完脉,正摇头晃脑地收拾药箱。
“怎么样?”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回殿下,”大夫躬身道,“这位姑娘本就l虚,又受了风寒,郁结于心,若再不悉心调理,怕是……”
“怕是什么?”萧彻的声音冷了几分。
“怕是会损伤根本,日后……怕是难以有孕了。”
萧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色晦暗不明。他挥了挥手,让大夫退下,自已则走到床边。
沈清辞还在昏睡,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让什么噩梦。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却干裂起皮,看着格外脆弱。
萧彻伸出手,想去探她的额头,指尖快要触到时,却又猛地缩回。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大夫开好的药方,看了一眼,递给秦风:“按方子抓药,亲自盯着煎好送来。”
“是。”
秦风走后,小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沈清辞。
昏黄的油灯下,她的脸褪去了平日的倔强和冰冷,只剩下少女的脆弱和苍白。他想起小时侯,她也是这样,发着高烧,赖在母亲怀里不肯吃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让他替她喝那苦药汤。
那时的他,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板着脸说“良药苦口”,却在她真的哭出来时,笨拙地拿起一颗蜜饯塞到她嘴里。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如今的她,躺在他面前,却视他如蛇蝎。
萧彻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指尖触到她滚烫的l温,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清辞,”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等过了这阵子,一切都会好的。”
他不知道自已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已。
沈清辞似乎被他的声音惊扰,眉头蹙得更紧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爹……娘……不是……不是我们……”
萧彻的心猛地一沉。
她还在记挂着沈家的冤案。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头,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是。”
可这句话,她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