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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悲恸与绝望。

那双夹着碎片的脚，缓缓地抬起，颤抖着，将那块锋利的玻璃，递到了我的手边。

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碎片。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沙哑的、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

“别让灵毓”

“别让她一个人，在这个又冷又黑的地方待太久。”

“她从小就怕黑。”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尽全力，将那块玻璃碎片紧紧地握在手里。

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割绳子的动作上。

一下，两下，三下

麻绳的纤维，被我一点一点地磨断。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和耐心的过程。

汗水混着血水，从我的指缝间滑落。

我不敢停，也不能停。

终于，“啪”的一声轻响，右手上的绳子断了。

我的整条右臂，瞬间获得了自由。

我不敢耽搁，立刻用这只手，飞快地解开了左手和双脚上的绳索。

当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双腿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和压迫，一阵发软，险些摔倒。

我扶着椅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立刻转身，要去为公公婆婆松绑。

可我的手刚碰到他身上的绳子，就被他躲开了。

“你走。”

公公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分不容置喙的决绝。

“我们不走。”

我愣住了，看向他，又看向旁边依旧双目空洞，仿佛灵魂早已出窍的婆婆。

“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口。

我懂了。

他们不可能放弃顾灵毓的尸体。

对他们而言，离开，就意味着抛弃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