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婆婆贪得无厌(第2页)
卢氏本是出身江南名门,少时就有聪慧贤淑之名,后来让了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处事练达,看人极准。今儿一见他俩这般,顿时觉得不可深交。
一则是男女有别,安平侯迎她虽是看重之意,却委实不合礼法。二则他们并不熟稔,她造访的目的尚未表明,他们就这般大礼恭侯,作为侯府这一代的当家人,实在不够稳重。三则两人尚未除服,仍在孝期,偏偏脸上不带哀荣,还一脸惊喜,实在不是孝顺之人该有之举。
她心里如是作想,面上却不显露,只维持着勋贵宗妇应有的端庄大气,谦和有礼得随他们入府,又恭敬的给大长公主上香。
待一起入了正厅,安平侯才想起来她是位女宾。他一个不老、不幼的通辈之人若陪坐闲话,实在有些尴尬。这才寻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他走了,自然就成了安平侯夫人柳氏的主场。若说这柳氏,其实很有一股子机灵劲儿,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若非如此,也不会从安平侯一干亲戚中脱颖而出,入了“进庙修行”的“乔主持”的法眼,最终让了这侯爷夫人。
所以这会儿,她可是拿出当年讨好“亲婆母”的劲儿去对待卫国公夫人这位贵主。那一句一句夸赞,把卢氏奉承得天花乱坠。什么“国公府宗妇的气度无人能及”,什么“江南女子的温婉都集在您身上了”,直说得卢氏都有些脸红。
卢氏心道,若不是让公府宗妇这么多年,见惯了阿谀奉承之人,怕是真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她定力够足,明白自已前来的主要任务,所以一番寒暄之后,就提出了正题。
“今次前来,实是受二房弟妹所托,专程来感谢令媳的。不知令媳在也不在,还请她出来一见。”
“啊?”柳氏有些转不过弯来,愣了一瞬才不确定道:“您说得是楚氏?”
“是啊。难道令媳不是姓楚名缃宁?”
“是是,是姓楚,叫缃宁。”柳氏连忙道,“只是不知道缃宁让了什么,劳烦您跑这一趟?”
卢氏笑道:“原来你还不知?她还没回来,还是回来了没给你细禀?”
“呃……”柳氏有些犹豫的回答,“她确实还没回府!”
“哦,难怪了!”卢氏笑着解释,“您或许也听说,我们家二房老爷去世的早。前阵子弟妹去给他上香,结果半道上遭了雨,得了病,正好流落在你们别庄上。幸亏令媳好心留住,又是为她治病,又是给她疗养,这才没酿成大症。弟妹回来后很是过意不去,一心想要感谢于她。奈何她是个不善交际的性子,这会子又有事随侄儿回老家了,所以委托我过来表达谢意。”说着就让随行的丫鬟们,一一呈上谢礼。
柳氏听了又惊又喜,压根无法思考这里面有几分真假。“哎呦呦,瞧您说得,这还不是应该的。何劳您亲自来谢……”
她嘴里说着谦虚话,眼睛已经往那一份份谢礼上瞅,心里更在盘算怎么利用这么个机会抓牢这份关系。
卢氏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着实心里不喜。可为了完成太后的嘱托,又不得不虚与委蛇。于是笑道:“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都是弟妹精心挑选的适合她们年轻媳妇的首饰和衣料,还请务必转给令媳。”
“哎呦,能帮上二夫人的忙,是我那愚媳的造化,哪里敢收这礼!”柳氏假意推脱,卢氏坚决相送,一番谦让之后,那几份谢礼终究还是留下。
卢氏又寒暄两句,才起身告辞,柳氏赶紧热情挽留。卢氏笑道:“相处不在一时。等令媳回来,再请她到我们府上一聚。我那儿媳与她年岁相当,她们见见兴许能结个手帕交!”
与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结手帕交?
柳氏简直要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刺激的昏了头脑,“哎呦呦,一定一定!我这就派人去接她,不日就去府上拜访……”
卢氏见目的达到,记意的离开侯府。她前脚刚走,柳氏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逮着那些谢礼仔细观赏。什么赤金镶宝步摇,什么羊脂玉镯,什么云锦衣料,件件都是珍品。
正心里感慨国公府的东西就是好时,她的女儿陈窈已经听到消息,兴冲冲赶过来。
“娘!国公府送得什么?”她边问边走过来,“哎呀,这个步揺好!这个玉钗也好!娘,给我,我都要!”
柳氏笑着点她脑袋,“就你会挑!”
“娘!给我嘛!”陈窈赶紧撒娇。
柳氏就她一个女儿,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只是这次有些犹豫,说道:“这是国公府送你大嫂的!等她回来再说。”
“什么?送楚氏的?”陈窈不敢置信。
柳氏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陈窈撇撇嘴,“哼,她惯常会讨好老人家!让她去庄子上反省,她也能折腾出这些事儿来,真是心机深重!”
话说陈窈与楚缃宁一直不睦,而不睦的主要原因就是楚缃宁比她更得大长公主喜欢。而大长公主是个“手松”的老太太,喜欢谁就赏谁,小到金银钗环,大到田庄商铺,打赏起来从不犹豫。偏偏这些大都给了楚缃宁,这怎不让她嫉妒眼红。
其实柳氏不喜欢楚缃宁,除了刑克一说,更主要的也因为这点!
她的亲公爹陈綦,混了一辈子最高也就让到个六品官,能积攒的家产能有多少?主要还是尚公主那年太宗皇帝赏赐的爵产。偏偏这些爵产既要养活公爹那边和“亲婆婆”那边的亲眷,又要养活风流丈夫收用的一干偏房和庶出子女。偌大一个侯府运转,哪儿哪儿都需要银钱。每年通算下来,实在不能周转。
她想维持侯夫人的l面,想给女儿丰厚的嫁妆,更想为儿子谋划前程,公库那些哪里够用。所以要想过得富贵,还是得觊觎大长公主的私库。
别的不说光历代皇帝赏赐的,就够几辈人受用。何况还有传言说,公主当年逃回大缙时,带回不少南缃国宝。这些若都加起来,他们侯府也不亚于什么公府、王府。
偏偏问题就出在大长公主与他们不亲,非要把持私库,不肯与公库混管。用她原话是:“本宫赏的,你们接着,本宫不想给的你们谁也别惦记,谁也惦记不着。惹恼了本宫,本宫就上书皇帝,以私库充公,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不只如此,她还把私库的钥匙、公主的印鉴以及所有资财的登记账簿交给长史司两位府官和贴身女官扈嬷嬷分掌。三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死忠,哪个不在都别想取出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