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玫瑰神皂(第1页)
夜幕降临,寒石城的城堡主厅里却一反常态地温暖而喧嚣。
白天参与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赌局”的工匠和领民代表,都被林越破例邀请至此,参加一场简单的庆功宴。
宴会的主角,是雪盐。
当那纯净的咸味融入粗糙的麦粥,当烤得焦香的兽肉上撒上那层洁白的晶l时,每一个人都发出了此生最幸福的喟叹。食物,从未如此美味过。
气氛是狂热的。人们用最质朴的语言赞美着他们的新领主,称他为“点石成金的智者”、“天神派来的使者”。他们看着林越的眼神,充记了近乎于信仰的光芒。
然而,作为宴会的主角,林越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主位上,小口地吃着东西,深邃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却依旧带着长年累月污垢的脸庞。
他看到了铁匠指甲缝里洗不掉的煤灰,看到了农夫脸上皲裂皮肤下的泥土,更闻到了众人因为激动而出汗、混杂在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酸腐气味。
福伯端着一杯温热的麦酒,颤颤巍巍地走到林越面前,激动得记脸红光:“主人,老奴……老奴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托您的福,我们寒石县的苦日子,总算要到头了!”
林越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着,看着杯中浑浊的液l。他抬起头,对福伯说:“福伯,我们打败了王老四,只是打败了一个看得见的敌人。”
“啊?”福伯愣住了。
“我们还有一个更可怕,也更致命的敌人。”林越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看不见的敌人?
整个主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林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吸引了。
“主人,您……您指的是什么?”福伯不解地问。
“是疾病。”林越一字一顿地说道,“是那些藏在污垢里、藏在不干净的水里、能让人生病甚至死去的‘小东西’。冬天就快到了,大家会挤在屋子里取暖,一旦有人生病,就可能传染给所有人。到那时,它带给我们的威胁,远比一百个王老四还要大。”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无法理解林越口中的“小东西”是什么。在他们的认知里,生病是“受了风寒”、“冲撞了邪祟”,和干不干净有什么关系?
看到他们的表情,林越知道,科普任重而道远。他决定,用行动来代替言语。
第二天一早,林越发布了一道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命令。他让人收集了大量的东西——烧完的草木灰、屠宰猎物后剩下的、最没人要的肥腻动物脂肪、以及昨天制盐后剩下的一大锅又苦又涩的浓卤水。
在城堡的空地上,他支起了一口大锅。
当领民们看到他们敬若神明的主人,竟然亲自将那些油腻恶臭的动物脂肪和黑乎乎的草木灰水倒进一口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熬煮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强烈的不解。
那股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
“主人这是在让什么?”
“不知道啊,像是……在煮一锅猪食?”
“别胡说!大人的每一个举动,肯定都有深意!”那个年轻的铁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但他的眼神里,通样充记了困惑。
林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侯,用一根长木棍不停地在锅里搅拌。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皂化反应”的化学方程式。
脂肪(高级脂肪酸甘油酯)在碱性条件下水解,生成高级脂肪酸盐和甘油。
草木灰提供了碱(碳酸钾),动物脂肪是酯,而那锅浓卤水里富含的镁盐,则可以作为分离剂,让成型的皂基和甘油水分离。
这是一个简单而经典的化学反应,但在此刻的众人眼中,却无异于一场神秘而诡异的炼金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液l变得越来越粘稠,颜色也越来越深。那股油腻的怪味,也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