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1页)
傍晚,她会坐在静心斋的小院中,对着渐渐亮起的星辰,长久地凝望,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掐算。
朱詹胥果然没消停,隔三差五就来巡视一番。
“喂,小哑巴,看书呢?”他大喇喇地闯进来,拿起易念念刚放下的书随意翻了几页,撇撇嘴,“看得懂吗?装模作样。”
易念念眼皮都没抬,拿起另一本书,继续看。
朱詹胥绕着她转圈:“听说你以前在尚书府还给下人洗衣服?啧啧,现在倒好,成了我哥的座上宾了?麻雀变凤凰啊?”
易念念翻过一页书。
“喂!本王跟你说话呢!哑巴了不起啊?”朱詹胥被她这彻底的无视激得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抽她手里的书。
易念念手腕一翻,书页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手指,同时左手食指在桌面上飞快地划了三个字:忌聒噪。
朱詹胥看清那字,俊脸瞬间涨红:“你你又骂我!”
他指着易念念,气得手指直抖,“好!好得很!小哑巴,咱们走着瞧!”
再次铩羽而归。
几次三番下来,朱詹胥虽然依旧嘴硬,但再来静心斋时,那咋呼的声音倒是收敛了不少,更多时候是狐疑地盯着看书的易念念,像是在研究什么难解的谜题。
真正让易念念进入朱清宴视线的,是半月后一次看似寻常的出行。
那日朱清宴要去京郊大营巡视。
临行前,朱詹胥又凑过来:“哥,今天天气多好,适合跑马!带上我呗?”
朱清宴正整理袖口,闻言看向侍立一旁的易念念:“念念,今日宜出行否?”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询问。
易念念正垂首站着,闻言抬起头。
她没有立刻掐算,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庭院上空明净的蓝天,又掠过远处宫墙檐角的风向标。片刻,她走到朱清宴身侧的矮几旁,提笔蘸墨,在一张素笺上写下两行清秀小楷:
宜:出行,校阅。
忌:登高,疾驰。
她将素笺轻轻推到朱清宴面前。
朱詹胥伸长脖子一看,嗤笑出声:“忌疾驰?跑马不疾驰那叫遛弯儿!小哑巴,你懂不懂啊?”他转向朱清宴,“哥,别听她的,大好晴天,正好活动筋骨!”
朱清宴拿起素笺,目光在那“忌疾驰”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抬眼看向易念念:“为何?”
易念念沉默了一下,再次提笔:“巽位不稳,主惊变。西南角,尘气隐现。”
她写得隐晦,并未点明具体凶险。
朱清宴眸光微动,若有所思。他并未完全采信,但也收起了原本打算纵马校场的心思。
“知道了。”他将素笺收起,对朱詹胥道,“今日阅兵为主,跑马不急。”
朱詹胥老大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
京郊大营,旌旗猎猎。
演武场上,军士列阵,喊杀震天。
朱清宴高坐观礼台,神色肃穆。
朱詹胥坐在下首,无聊地东张西望,目光时不时瞟向侍立在朱清宴侧后方的易念念,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巡视过半,一切顺利。
朱詹胥按捺不住,指着演武场西侧一片开阔的跑马地道:“哥,那边看着挺平,我下去溜一圈松松筋骨总行吧?保证不跑快!”
朱清宴看了一眼那片场地,又瞥了一眼沉默的易念念,见她并无特别的表示,便点了点头:“去吧,小心些。”
朱詹胥顿时眉开眼笑,像得了特赦,立刻起身,招呼侍卫牵来他的爱马追风,利落地翻身上马。
“驾!”他轻喝一声,追风小步跑了起来。
一开始还谨记着不疾驰,但跑了几圈,感受着风拂过面颊的畅快,看着开阔的场地,少年心性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