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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世界:草木仙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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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深秋的晨雾像浸了冰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义庄的青瓦上。林奇蹲在菜田边,指尖捏着尺木丈量藜苗的间距,尺木边缘的刻度被露水浸得发亮。按照《灵木图谱》的记载,藜株距需留一尺三寸,才能让根系在地下形成“透气网络”——这是他昨夜对着油灯翻了三卷典籍才找到的诀窍。

“簌簌——”藜苗的叶片在晨风中轻颤,林奇的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玉佩又在传递植物的絮语:“左边的根须碰到石头了……绕不过去……”“这土有点黏……下雨会板结……”“那个高个子(秋生)昨天踩了我的茎……还没好呢……”

他正想回应,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秋生从院门口冲进来,玄色道袍的下摆沾着草屑,脸上带着少见的慌张:“师弟!快!石坚大师兄来了!师父让你赶紧去堂屋!”

林奇心里咯噔一下。石坚大师兄?那个以“硬功”闻名茅山的狠角色?九叔曾说过,这位大师兄练剑时能劈裂巨石,画符时偏爱用朱砂混合铁屑,连说话都带着股金属摩擦的质感。

“慌什么。”林奇拍掉手上的泥土,指尖的灵气还残留着藜苗的清甜,“大师兄来就来,难道还能吃了我?”话虽如此,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路过篱笆时,瞥见院角的藜丛突然蔫了些,叶片齐齐指向堂屋方向,像是在传递某种警示:“好重的煞气……像铁块砸在土里……根须都不敢动了……”

堂屋里的气氛果然凝重得像要下雨。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高大道长背对着门口,肩宽如门板,腰间悬着柄铁剑,剑穗是用七根铜钱串成的,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发出“叮叮”的脆响。供桌上的三清像被他的影子遮了大半,连香炉里的青烟都歪歪斜斜,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

“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石坚转过身,声音像两块淬火的精铁相撞,带着股逼人的锐气。他的眉骨高耸,眼窝深陷,目光扫过林奇时,竟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眼神里的煞气,比任家镇西头的老槐树还重。

“正是,他叫林奇,刚拜师不久,懂些草木之道。”九叔的语气依旧平静,却悄悄往林奇身前站了半步,道袍的袖口轻轻拂过供桌边缘,挡住了石坚投来的大半目光,“大师兄今日怎有空来义庄?”

石坚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块土疙瘩,“咚”地砸在供桌上。只听“咔嚓”一声,供桌边缘的木纹瞬间裂开细缝,土疙瘩却完好无损,表面泛着铁灰色的油光,像块被雨水泡透的生铁。

“我道场的地,就这德行。”石坚用铁剑鞘敲了敲土疙瘩,溅起的土屑弹到林奇脚边,“硬得跟铁块似的,种啥死啥。九师弟,你要是管不了,我就把那片山坳填了炼剑!省得看着心烦!”

林奇盯着那块土疙瘩——土块截面光滑,隐约能看到层状结构,用指尖一戳,竟只留下个白印。玉佩突然发烫,他“听”到土疙瘩里传来微弱的哀嚎:“好硬……根须钻不动……”“煞气太重……灵气进不来……”“底下有积水……泡得快烂了……”

这些信息在脑海里飞速整合,瞬间勾勒出土壤板结的全貌——这是典型的“水涝型板结”,山坳地势低洼导致雨水淤积,加上石坚练硬功时外泄的刚猛灵气长期压制,土壤中的孔隙被压实,形成了不透水不透气的“硬壳”。

“大师兄的道场在山坳?”林奇忍不住开口,声音因紧张有些发紧,“是不是常年照不到太阳,雨水也排不出去?地边上是不是还积着水洼?”

石坚挑眉,铁剑穗的铜钱突然碰撞出急促的脆响:“你怎么知道?”

“这土看着像‘板结土’。”林奇斟酌着用词,尽量避开“土壤容重”“团粒结构”这些现代术语,“雨水积在表面渗不下去,太阳又晒不透,时间长了就硬得像石头。得先松土,再引水,让土壤‘呼吸’才行。”

“松土?”石坚嗤笑一声,右手握住铁剑剑柄,剑身在鞘里“嗡”地颤了颤,震得供桌的茶杯跳了跳,“我让弟子用桃木剑劈了三天,土块都没裂开,你用什么松?用你的手指头?”

“用蚯蚓。”林奇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异常认真,“是灵植引来的‘松土蚓’,能在硬土里钻洞,排泄物还能让土壤变软。再配上藜的根须,它能分泌汁液软化硬土……”

“一派胡言!”石坚猛地拍向供桌,桌上的青瓷碗震得跳起半寸,“草木能比我的铁剑还硬?九师弟,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教他用野草对抗金石?”

九叔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凝聚起柔和的灵气,像春水漫过坚冰:“大师兄稍安勿躁。林奇的法子虽怪,却救活过任家镇的菜田,还帮千鹤师兄改良了盐碱地。不如让他去你道场试试?若是不成,再填山坳不迟。”

石坚盯着林奇看了半晌,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皮肉。林奇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却始终没移开视线——他能“听”到石坚道袍上的铜扣在“喊”:“这小子身上有草木气……很干净……”“煞气别太重……会吓坏他的……”

“好!”石坚突然松开手,铁剑穗的响声陡然平息,“我给你一个月!若是治不好那片硬土,就别再自称茅山弟子!”

三日后,林奇跟着石坚前往他的道场。那山坳果然如石坚所说,背阴潮湿,地里的土硬得能当武器。几个小道童正在用锄头砸地,锄头刃都卷了,地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累得直喘气,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土里,瞬间就被吸干,连点湿痕都没留下。

“看见没?”石坚抱臂站在田埂上,玄色劲装的袖口被山风掀起,露出小臂上盘虬卧龙的青筋,“这就是你要松土的地方。别说蚯蚓,怕是穿山甲都钻不透。”

林奇没理会他的挑衅,蹲下身仔细观察土壤。他抓起一把土捻碎,土粒粗糙得像砂纸,放在舌尖尝了尝,带着股铁锈般的涩味——这是长期积水导致的铁元素超标,会抑制植物根系呼吸。玉佩传来一阵温热,他“听”到土缝里藏着的野草在哭:“压死了……快喘不过气了……”“石缝里有湿气……但流不进来……”“这老道的煞气太重……根须都不敢长……”

“我需要些东西。”林奇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一个大缸,一些秸秆,还有……您道场里画废的符纸,越多越好。”

石坚皱眉,铁剑穗的铜钱又开始轻响:“要这些破烂干啥?烧火都嫌烟大。”

“做堆肥。”林奇说,指着山坳边堆着的玉米秸秆,“秸秆腐烂能松土,符纸废料能引来松土蚓。”他没说的是,符纸里的残留灵气能激活土壤中的微生物,就像给板结的土地“接种”活性菌——这是现代土壤修复技术中的“生物改良法”,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能派上用场。

石坚将信将疑地让人找来东西。林奇在山坳角落支起大缸,把秸秆、符纸废料和少量腐熟的羊粪层层铺好,浇上带灵气的水(他用引气术凝聚的晨露),最后用黄泥封缸——这是改良版的“快速堆肥法”,利用符纸灵气加速腐熟,能在半月内让秸秆变成黑褐色的腐殖质。

“这玩意儿能松土?”石坚踢了踢缸壁,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缸里的废料“簌簌”作响。

“不止。”林奇指着山坳高处的岩石,“还得挖条排水沟,把积水引出去。不然土总泡在水里,松了也会再板结。沟要挖成‘之’字形,这样水流得慢,还能顺便冲刷土块。”

石坚的弟子们听了直咋舌——这小师弟胆子真大,敢指挥以“说一不二”闻名的大师兄干活。没想到石坚竟没反对,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挖沟可以,别指望我动手。”

接下来的日子,林奇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听”土壤的动静。他发现山坳的硬土并非铁板一块,石缝间藏着微弱的湿气,只是被石坚的煞气锁住了。而石坚画符时外泄的刚猛灵气,像铁块压在土里,让土壤失去了弹性,就像现代农田里被重型机械碾压后的状态。

“得用柔劲化解。”林奇想起九叔的话,开始尝试用引气术给土壤“按摩”——他将灵气化作细流,顺着石缝渗入土中,像水冲刷岩石般慢慢软化硬土。这活儿比画符累十倍,每天结束后,他的指尖都在发抖,像握了一天的锄头,连吃饭时拿筷子都觉得费劲。

堆肥缸里的秸秆渐渐腐烂,散发出淡淡的热气,连缸壁都变得温热。林奇掀开泥封时,竟发现里面爬满了筷子长的蚯蚓,通体泛红,是普通蚯蚓的两倍大——这就是“松土蚓”,被符纸灵气滋养变异的灵虫,它们的肠道能分泌特殊黏液,软化土壤颗粒。

“把它们放到地里。”林奇指挥道童,“顺着石缝放,别扎堆。每平方丈放二十条就行,多了会争食。”

松土蚓果然没让人失望。它们钻进土中,留下细密的孔洞,排泄物让周围的硬土变成深褐色的疏松土壤。林奇又撒下藜种子,特意选了耐阴品种,并用引气术引导根系向石缝生长——他“听”到藜根在欢呼:“找到石头缝了!可以钻进去!”“汁液能软化石头……咯咯咯……”“这土虽然硬……但有灵气……比盐碱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