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京城,终于被远远抛在身后。
南方的山野间,药庐清幽。
囡囡跟着师父练功,笑声清亮。
日子平静得像山涧的溪流。
每年初雪前后,总有一队风尘仆仆的车马停在药庐外。
成箱的礼物搬进来。
有时是北境的雪狐裘,有时是南海的明珠,有时是名家字画,有时是精致的点心……
更多的是小女孩的衣裙首饰,还有各种稀罕的玩具兵刃。
囡囡会好奇地翻看,拿起小木剑比划两下,对那些绫罗绸缎和书本却兴趣缺缺。
“娘亲,怪叔叔又送东西来啦!”她总是这样喊。
沈聿本人,每年都会来一次。
他坐在堂屋,脸色一年比一年苍白,咳嗽声一年比一年沉重。
他看着囡囡在院子里练拳、爬树,眼神贪婪又卑微。
“囡囡……喜欢什么?”他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囡囡要么忙着扎马步,头也不抬,“喜欢师父教的武功!”
要么摆弄新得的机巧玩具:“喜欢这个九连环!”
她活泼,快乐,像山野间自由的风。
但那双酷似沈聿的眼睛,从未真正落在他身上。
也从未,唤过他一声“爹爹”。
他眼中的光,便随着每一次离去,黯淡一分。
背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显得格外萧索孤寂。
第六年初雪未至,皇帝的八百里加急金牌送到了药庐。
金牌下压着一道明黄诏书:丞相沈聿,沉疴难返,病危。诏神医洛氏,即刻入京!
药箱依旧沉。
京城的路依旧漫长。
踏入那座熟悉的、却冰冷窒息的相府。
浓重的药味也掩盖不住一股沉沉的死气。
他躺在重重锦被下,瘦得脱了形,脸颊深陷,面色灰败如枯槁。
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我指尖下的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