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比造反更糟。永琪声音发紧,他们要在明日的宫宴上下毒。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小燕子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宫灯,突然想起大理的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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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当日,御膳房的蒸汽混着檀香,熏得人睁不开眼。小燕子扮作宫女,死死盯着那碗要呈给皇帝的芙蓉羹。掌勺太监的手在抖,勺柄上的暗纹分明是藩王府的标记。
这汤凉了,我去换一碗!她猛地撞开太监,汤碗摔得粉碎。瓷片飞溅间,她看见太监袖中寒光一闪——
永琪的剑比暗器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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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撤兵那日,京城飘着细雨。小燕子站在城楼上,看使者捧着圣旨远去。那些被交出去的官员戴着枷锁,在泥泞中蹒跚而行,像一串断了线的木偶。
难受?永琪将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膀。
她摇头,发间银铃轻响:我在想,要是当初没发现和珅的账簿,现在会怎样?
永琪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没有回答。宫墙下的夹竹桃被雨打落一地,鲜红如血。
8云开见月
宫门刚开禁的清晨,小燕子踮脚晾晒的被褥还滴着水珠。忽闻街巷深处传来熟悉的吆喝:冰糖——葫芦嘞——
晒衣杆咣当砸在青砖上。永琪抬头时,只看见一抹鹅黄色身影赤着脚掠过回廊,发梢还沾着皂角清香。
慢些!他追出去,正撞见小燕子拽着福尔康的缰绳讨糖葫芦。马鞍上沉甸甸的布包散开,新炒的栗子滚落两颗,在晨光里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甜香还未入口,福尔康压低的声音便砸了下来:藩王要太子为质。
永琪接住坠落的栗子,指腹蹭过粗糙的壳。御书房里,皇帝摩挲着太子昨夜描红的宣纸,砚台中未干的墨迹像团化不开的血。
不如接藩王幼女入宫。永琪话音未落,小燕子已经蹦起来:我去接!保证把那小祖宗哄得找不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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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团似的小郡主入宫那日,抓着珠花往小燕子发间插。太子在旁边学她跺脚:要!要!满园海棠被惊得簌簌飘落,倒真像极了大理三月的落英缤纷。
慈宁宫的药香却冲淡了这份欢愉。太后枯瘦的手腕从锦被中滑出,腕上翡翠镯子空荡荡地转着圈:哀家梦见先帝了......他说冷......
小燕子突然跪在脚踏上,额头抵着雕花床栏:您还没看我掏过喜鹊窝呢!上回那窝蛋我数了,整整五个!
混着泪光的笑声里,永琪看见窗外暮云四合。那霞光确与大理相似,只是少了苍山顶终年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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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瓣海棠飘落时,小郡主正把糖葫芦往太子嘴里塞。永琪忽然将什么塞进小燕子掌心——是颗发了芽的栗子,根须蜷曲着探向她的生命线。
等这栗苗长到三尺高,他声音轻得像在说一个秘密,我们就带它回大理。
宫墙外,卖糖葫芦的老汉摇着铜铃走远。叮叮当当的余韵里,谁也没听见御书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皇帝刚摔了藩王送来的第二封信。
9暗涌
御书房的碎瓷声被厚厚的门帘吞没时,小燕子正把发芽的栗子埋进青花瓷盆。泥土沾在她鼻尖,永琪伸手要擦,却被她抓住手腕:等栗树结果了,咱们在树下搭个秋千好不好?
宫墙外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福尔康的披风卷着血腥气冲进院门,腰间佩刀撞在石阶上铮然作响:藩王使团提前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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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药味浓得化不开。太后昏沉间攥住永琪的衣袖,指甲陷进他腕间皮肉:哀家……梦见凤鸾轿往北去了……
小燕子刚端来的汤药泼了大半。北边——那是藩王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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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使臣的夜宴,琉璃灯盏照得殿内亮如白昼。藩王世子端起鎏金酒樽,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太子稚嫩的脸庞:小郡主在宫里承蒙照料,父王特命我献上北疆雪莲。
紫薇接过锦盒的瞬间,小燕子突然踢翻了脚凳。玉盏砸碎在地,酒液漫过雪莲花瓣,竟泛起诡异的蓝沫!
酒里有毒!福尔康的刀锋已抵住世子咽喉。
世子却仰头大笑:不过试试诸位的眼力罢了。他踢开脚边碎瓷,真正的礼物在这呢——
殿门轰然洞开。八名壮汉抬着玄铁棺椁踏入,棺盖移开时,满殿抽气声骤起。
躺在冰蚕丝缎上的,赫然是本该在藩王府养病的王妃!她心口插着支金簪,簪头蝴蝶翅膀上刻着细小的慈宁宫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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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掀翻龙案时,太后刚咽下最后一口气。丧钟撞响的声浪里,世子阴冷的声音穿透大殿:谋杀藩王妃的凶器出自宫廷,皇上若不交出凶手……
凶手就在你袖中!永琪剑尖挑开世子袖口,一柄同样制式的金簪当啷坠地,那夜潜入慈宁宫盗取发簪的死士,肩上还留着尔康的箭伤!
烛火噼啪炸响。小燕子突然扑向棺椁,从王妃僵硬的指缝扯出半片衣料——靛蓝锦缎上,赫然绣着藩王家徽!
好个贼喊捉贼!皇帝抓起镇国玉玺,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龙袍上,传朕旨意!
旨意未出,殿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火把的光透过窗纸,将整座皇宫染成血色。
世子舔着嘴唇笑了:听闻贵国太子……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