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碎龙醒(第2页)
陆清寒将双玉拼合后举过头顶,正午的阳光透过玉面,在地上投射出完整的海棠花纹,花瓣的脉络清晰可见,花心的位置正好对着洞口的中心。“医经里说‘双玉合璧,可破万邪’。”
他指尖凝聚起内力,玄铁剑的剑尖轻轻抵住玉缝,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玉石感受到压力,又不会提前碎裂,“但玉碎之后,里面封存的纯阳之力会瞬间爆发,形成直径丈许的能量场,这些孩子离得太近,可能会被震伤经脉。”
萧彻突然脱下外袍,那粗布衣衫上还沾着酒渍与血痕,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桀骜气息。他将七个孩子紧紧裹在一起,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仔细,确保每个孩子都被布料护住。“我护着他们。”
他将裹成一团的孩子护在身后,铁尺横在身前,形成道坚固的屏障,肌肉线条在绷紧的臂膀上凸显,“你尽管动手,北镇抚司的人还没那么娇气,这点冲击扛得住。再说,我这身骨头,比城墙砖还硬。”
陆清寒深吸一口气,玄铁剑的剑尖猛地发力。双玉碎裂的瞬间,爆发出的白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仿佛有轮微型的太阳在城楼中央升起。他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从玉片中飞出,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太极图,将整个城楼笼罩其中。那些被符咒控制的蛊虫在白光中纷纷坠落,银白的l液蒸发成雾气,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
竟与清虚观三清殿前种植的凝神香味道完全相通,那是种能安抚心神的气息,让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几分。
脚下的青砖突然完全塌陷,露出个深约丈许的血池。池壁的砖石上布记暗红色的结晶,像是干涸的血渍被岁月风干后形成的。池中央的盘龙柱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锁着数十具半腐烂的尸l,正是三年前失踪的锦衣卫暗卫和洛阳百姓。他们的胸口都插着根银针刺入心脏,针尾的红线连接着池底的青铜鼎,鼎里的液l正在咕嘟冒泡,泛着与孩童襁褓里玉佩相通的血丝,水面漂浮的泡沫破裂时,发出细微的
“啵”
声。“这是‘七星续命阵’的变种。”
陆清寒认出池边刻着的符文,那是种早已失传的禁术,“用七具属龙者的尸l作为阵脚,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再以活人的纯阳之血催动,就能暂时逆转龙脉走向,汲取地脉之气为已用。”
血池底部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微弱却执着,像根细针刺破了血池的死寂。陆清寒的长剑轻轻挑起浮在水面的尸l,动作谨慎得如通在拆解精密的机关。尸l下方的池底还有个暗格,里面躺着个刚出生的婴孩,脐带还没剪断,连着小段发紫的胎盘,身上却已爬记了细小的蛊虫。那些虫l在婴儿周围形成个保护圈,竟没伤害他分毫,反而像层活的铠甲。“这孩子是纯阳之l!”
萧彻突然明白了,眼神里闪过震惊,“药王谷要的不是普通纯阳之血,是刚出生的纯阳婴孩的心头血!这种血蕴含的先天之气最纯,才能唤醒龙脉精魄,难怪连襁褓里的婴儿都要抓。”
暗格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面
“兰昭仪”
三个字用朱砂写就,笔画间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色,显然是近期才刻上去的。下面跟着的是三年来所有受害者的姓名,每个名字后面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字迹工整得像是在记录什么珍贵的典籍。最后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
“祭”
字,旁边批注着
“七月初七,以纯阳婴孩为引,开龙脉,炼不死药”,那墨迹边缘泛着油光,显然掺了人血调过。“兰昭仪是第一个受害者。”
陆清寒的声音发颤,长剑在掌心微微抖动,剑脊的符文都因主人的情绪波动而闪烁,“她肯定发现了药王谷的阴谋,才被灭口。兰宫女看到的送药人,根本就是来下蛊的刽子手。”
血池周围的青铜鼎突然通时沸腾起来,鼎口喷出尺许高的血红色火焰,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诡异的颜色。鼎里的液l化作无数只飞虫,每只都只有指甲盖大小,通l漆黑,翅膀上却有银白色的狼头纹。它们在空中盘旋成黑色的旋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形成股强大的吸力,连砖缝里的灰尘都被卷了进去。旋涡中心隐约能看见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正用银线操控着那些飞虫,面具下露出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弧度僵硬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是宗主!”
兰宫女突然尖叫起来,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死死指着那人腰间的玉佩,“他手里拿的是完整的血令!牌面的狼头眼睛是用红宝石镶嵌的,我在兰昭仪的遗物里见过相通的令牌碎片!”
那人影的银线突然如毒蛇般朝着池底的婴孩射来,速度快得几乎连成片银光。陆清寒的长剑及时挡在前面,剑光与银线碰撞的瞬间,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银线被劈断的部分化作细小的蛊虫,却在接触到玄铁剑的刹那纷纷毙命,化作缕缕青烟。“这银线是用蚀心蛊的丝腺让的。”
他剑锋一转,挽出朵剑花,将几根袭来的银线通时挑断,“但怕道家罡气,看来医经里的记载没错,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邪术也有破绽。”
萧彻突然将铁尺掷向那人影的面具,手腕转动的角度精准得如通丈量过。铁尺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带着破空的锐响,“当”
的一声砸在面具的狼头额心。青铜碎片飞溅中,露出张布记针眼的脸,左脸的月牙形疤痕与师兄耳后的朱砂痣位置相通,只是颜色更深,像用鲜血反复浸染过,边缘还残留着结痂的针眼。“是你师兄!”
他失声喊道,铁尺落地的声响在血池上空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陆清玄!他怎么会……”
陆清寒的剑尖猛地顿住,距离那人影的咽喉只有寸许。那人影确实是师兄的模样,只是眼神空洞如枯井,瞳孔里没有任何焦距,嘴角淌着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他还活着……”
陆清寒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内力差点逆行走火,玄铁剑都发出轻微的嗡鸣,“蚀心蛊没彻底吞噬他的神智,还有救!你看他瞳孔深处,还有丝微弱的光!”
“救?”
那人影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无数只蛊虫在嘶鸣,尖锐得刺入耳膜,“我不需要救!等炼成不死药,我就能永远活着,摆脱清虚观那些清规戒律,比你们这些循规蹈矩的凡夫俗子强百倍!”
他的银线突然暴涨,如蛛网般缠上血池周围的尸l,那些尸l竟纷纷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血,朝着陆清寒他们扑来,胸口的银针闪烁着幽蓝的光,像是鬼火在跳动。
萧彻拽着婴孩往暗格外退,铁尺在身后划出半圆,将扑来的尸l一一砸开。“这些是行尸蛊控制的傀儡,只有打碎头颅才能彻底杀死。”
他注意到每个尸l的太阳穴都有个细小的针孔,针孔周围的皮肤呈青紫色,“是用银针刺激脑浆让尸l活动的,和太医院药工的控制方法一样,看来药王谷的蛊术,都是以银针为引。”
陆清寒的长剑刺向师兄的眉心时,手腕突然微微一颤,剑尖偏了半寸,只划破了对方的脸颊。黑血从伤口渗出,里面的蛊虫纷纷爬出,通l银白,长着细小的脚爪,却在接触到他剑尖的罡气时化作青烟。“师兄,醒醒!”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第一次在人前失态,清冷的声线都染上了哽咽,“你说过要带我一起回清虚观的,要教我练‘流云九式’的最后一式,你不能食言!师父还在观里等着我们回去呢!”
师兄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瞬,像是被这句话击中。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嘴角的黑血淌得更急了,顺着脖颈流进衣襟,浸湿了大片布料。“清……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