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掌心焰，眉间雪（第2页）

胤祉猛地转身，一脚踹开书房大门，力道之大，让门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来人！”

他单手捂住胸口，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上沁出的冷汗混着发丝贴在颊边，演技无懈可击。

“传太医！我……我心悸，喘不上气！”

冲进来的太监一见这情形，吓得魂飞魄散：“快！快备轿！三阿哥要去太医院！”

“不！”

胤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声音嘶哑，竟带上了哭腔。

“去永和宫！”

“我要去看六弟……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了……”

轿撵在宫道上飞驰，轿夫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

胤祉的心，比这子时前的夜色，还要幽深，还要寒冷。

他自已，便是引来那条真龙的，最好的一支引信。

轿子刚在永和宫门前落稳。

一声凄厉的尖叫，恰在此时划破了沉沉的夜空。

“啊——！四阿哥！你要对六阿哥让什么！”

胤祉一把掀开轿帘，跌撞着冲入殿内。

眼前的景象，比他推演过的任何一种可能，都要混乱。

守夜的宫女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德嫔被人搀扶着，身子晃得像风中残烛，她指着床边，声音尖利得能刺穿人的耳膜：“抓住他！快抓住那个逆子！他要害死我儿！”

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正凶狠地拖拽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胤禛。

他的四弟，怀里死死抱着一个早已失了温度的铜手炉，正拼尽全身力气想往床榻上够去。

“放开我！”胤禛嘶喊着，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烧着倔强的、不肯熄灭的火，“三哥说了，这能救六弟！能救他！”

“都给孤滚开！”

一声暴喝，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如平地惊雷。

太子胤礽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狮，疯了一般冲进来。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太监，动作粗野，毫无储君仪态，只将抖得不成样子的胤禛死死拽到自已身后。

“谁敢动孤的弟弟！”

他赤红着双眼，伸手指着殿内所有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咆哮：“没看清状况就敢对皇子动手，你们是想造反吗！”

这一刻，他不是君临东宫的储君。

他只是一个拼了命，要去护住弟弟的兄长。

胤禛躲在他身后，抬起头，只能看到二哥那尚显单薄、却又决绝得不容置疑的背影。那份不假思索的维护，像一捧滚烫的炭火，狠狠砸进了他冰冷惊惧的心口。

眼眶一热，泪水汹涌而出。

胤祉站在混乱的边缘，目光却如铁锚般，死死锁定在床榻之上。

胤祚。

他小小的身子蜷成了虾米，正剧烈地抽搐着。嘴唇上的青紫色，正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加深、变黑。

快没时间了。

太医张德明跪在地上，手抖得连针都拿不稳，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阳气内陷，已是油尽灯枯之兆……神仙难救，神仙难救了……”

德嫔听到这话，只觉天旋地转，尖叫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殿内愈发大乱。

就是现在。

胤祉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决绝。

他大步流星，如一道鬼魅，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冲到了昏厥的德嫔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