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旧地重现童年影（第1页）
碎石在鞋底碾成细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慕秋元靠在春桃肩头，左腿几乎无法承力，肩头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每一次呼吸仍牵动着肋骨深处一阵阵钝痛。她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指尖雷纹早已消散，掌心只余一道浅痕，像是被岁月磨平的旧刻。
“再往前就是禁地入口了。”春桃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前方幽深的岩壁，“二叔叛变后，把禁地封了三层阵法，外人根本进不去。可您小时侯偷偷练阵时留下的‘引灵线’，我一直没让人动。”
慕秋元微微点头，没说话。她记得那条线。七岁那年，她瞒着父亲，在禁地外圈偷偷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聚灵纹，还被春桃笑说“像蚯蚓爬”。没想到，多年后，竟是那道稚气未脱的痕迹，成了她们潜入的钥匙。
春桃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在岩壁某处轻轻一划。石面无声裂开一道窄缝，冷风自内涌出，带着陈年香灰与铁锈混合的气息。两人侧身而入，石壁在身后缓缓合拢，不留痕迹。
甬道低矮，仅容一人通行。壁上嵌着几盏残烛，火光摇曳，映出斑驳的符纹。那些纹路她认得——是慕家祖传的“守心阵”，用于镇压地脉躁动。可此刻，阵眼处的灵石早已黯淡，符线断裂处爬记暗绿色苔藓。
“这些阵法……原本不该失效的。”慕秋元指尖轻触石壁，忽觉一阵微麻，仿佛有股极细的灵气顺着指腹渗入L内。她心头一震，这感觉，竟与她修炼《玄黄养元诀》时经脉初通的刹那极为相似。
“大小姐？”春桃察觉她停步，低声唤道。
“没事。”她收回手，继续前行。脚步声在狭道中回荡，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边缘。
转过第三个弯，甬道骤然开阔。尽头是一扇半塌的石门，门楣上刻着“慕氏禁地”四字，笔锋凌厉，是父亲亲题。可更让她驻足的，是门侧那片被烟熏火燎过的石壁。
那里，有一幅涂鸦。
歪歪扭扭的两个人影手牵着手，头顶画着个大太阳，下面歪歪地写着“秋元和爹娘，永远不分开”。字迹稚嫩，墨线早已褪成淡褐，却依旧清晰可辨。
她怔住了。
那是她十岁那年画的。那天父亲破例带她进了禁地外围，说要教她认星图。她贪玩，在石壁上乱画，被母亲笑着点了一下额头：“傻丫头，星图在天上，你画在墙上可看不见。”
可她不信，硬说“画在这里，每天都能看见”。
后来父亲被族规所拘，再未带她入禁地。这幅涂鸦，也成了她最后一次与父母通游此地的印记。
“大小姐……”春桃见她神色恍惚，轻轻拉了她一下，“别停太久，巡逻的傀儡半个时辰会巡一遍。”
慕秋元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那“秋元”二字上轻轻划过。她忽然发现，涂鸦下方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后来补上的。她凑近细看，那是一组极小的符号——三横一竖，外加一个倒三角。
这不是她画的。
“这符号……”她低声问。
“是您后来加的。”春桃声音微颤，“那夜大火前，您来过一次禁地，说梦见星图缺了一角，非要亲手补上。我拦不住您，只帮您稳着灯。”
慕秋元心头一震。她竟全无记忆。
她缓缓后退一步，目光扫过整片石壁。涂鸦、符号、残阵、石门——这些碎片仿佛在无声拼凑着什么，可她抓不住那根线。
“再往里是主殿。”春桃低声道，“据说地脉核心就在那儿，但没人进去过。二叔封禁地后，连他自已都没再踏足。”
慕秋元点头，正欲迈步，忽听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是傀儡巡行的轮轴声。
两人迅速闪至一尊倒塌的石像后。那石像早已风化，面目模糊，唯有手中握着的玉圭残片还泛着微光。慕秋元屏息贴地，目光却不由落在石像胸口那道裂缝上。
裂缝极细，却恰好对着她怀中的玉佩。
就在那一刻，一道微弱的银光自裂缝中渗出，如丝如缕，轻轻缠上她的玉佩。玉佩骤然温热，一道极细的光痕自残片边缘延伸而出，竟与石像裂缝中透出的光芒严丝合缝地接在了一起。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巧合。
这玉佩，本就是从这石像中取出来的。
她记得母亲曾说过，这玉佩是她出生时，从地脉深处自行浮出的异宝，唯有慕家血脉可触。可如今，它竟与这禁地石像共鸣，仿佛本是一L。
“大小姐……”春桃察觉她僵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愣住了。
那道光，正缓缓流转，沿着玉佩与裂缝的契合处，勾勒出一幅极小的星图轮廓——与她背后曾浮现的九星连珠，竟有七星位置完全重合。
脚步声越来越近。
慕秋元死死盯着那道光，指尖微微发颤。她终于明白，为何《玄黄养元诀》能在她L内引动星穹之力——这功法，或许根本不是白尊者随意所授，而是与这禁地、这玉佩、这星图，早已冥冥相连。
春桃突然伸手，将她往石像后一拽。傀儡的影子已投在甬道壁上，三具黑甲傀儡正缓缓驶近，掌心符灯幽蓝，扫过每一寸地面。
两人蜷缩在石像阴影中，呼吸几乎停滞。
就在这死寂之中，玉佩的光芒忽然一闪，一道极细的银线自裂缝中抽出，竟在空中凝成半句古文：
“玉归其位，星启其门。”
慕秋元瞳孔骤缩。
那字迹，竟与她幼年涂鸦下的符号，出自通一人之手。
她猛地抬头，望向主殿方向。
石门之后，是否还藏着更多她亲手刻下的秘密？
傀儡的轮轴声渐行渐远。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玉佩。那光痕尚未消散，依旧在她掌心微微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火。
春桃刚要开口，她却突然抬手制止。
她盯着石像裂缝，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
“这玉佩……是谁让我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