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控的距离（第1页）

“你这双眼睛……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惊雷，在顾晏的耳边轰然炸响。

他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一块晶莹剔透的虾肉，从筷子间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昂贵的骨瓷盘里，溅起一小点油渍。

故人？

谢妄的故人？

是谁？

是巧合，还是……他真的认出了什么？

顾晏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感觉自已的伪装，正在被对方一层一层地、残忍地剥开。

他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不能慌！这一定是试探！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被谢妄评价为“像故人”的眼睛里，此刻充记了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无辜。他像是没听懂这句话里深层的含义，只是作为一个被人评价了长相的普通人，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是……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怯意，「那……应该很荣幸吧。」

他把皮球，又不动声色地踢了回去。

谢妄看着他这副“纯真”的模样，眼底的玩味之色更浓。他没有回答顾晏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端起了桌上的那杯红酒。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他的声音，也像这杯陈年的佳酿，醇厚，却带着一丝危险的醉意。

「他啊……」谢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顾晏，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尘封的过去，「是个很不听话的小家伙。又倔，又傲，像只还没被驯服的小豹子。可惜……」

他顿住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放下酒杯，用一种近乎审判的目光，重新锁定了顾晏。

「可惜，他走丢了。」

走丢了。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顾晏的心里。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已脸上的表情。

谢妄说的，到底是谁？

他说的，难道是……年幼时的自已？！

不！不可能！

那场绑架案，是顾晏心中最深、最黑暗的秘密。他被救出后，因为受到过度惊吓，选择性地遗忘了大部分细节。连他的父母，都很少再提起。谢妄……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说他“走丢了”。

这个用词，太奇怪了。

无数的谜团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顾管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感觉自已正置身于一场巨大的、他无法理解的迷局之中。而谢妄，就是那个布下迷局的人。他正享受着看着猎物在局中挣扎、迷惘、恐惧的快感。

顾晏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自已不能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否则，他一定会露出破绽。

他必须转移话题。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小声说道：

「谢先生……您……您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他捏着衣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我……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再次将自已摆在了最无辜、最弱势的位置上。

谢妄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发出一声极轻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笑。

那笑声，低沉悦耳，却让顾晏的头皮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