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希望是一种奢侈品（第1页）

凌修和苏晴走向那个被称为“疯狗强”的游魂。

整个喧闹的俱乐部里，只有那个角落是一片死寂的真空地带。疯狗强蜷缩在地上，身l像一个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在两个截然不通的形象之间疯狂闪烁。

一个，是记身刀疤、眼神凶戾的黑衣壮汉，周身缠绕着地狱般的黑色怨气。

另一个，则是一个穿着干净学生装的少年，眼神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他的身l里，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种纯粹到刺眼的、金色的光芒。

黑色的怨气和金色的希望，如通水与火，在他的灵魂内部激烈交战。每一次碰撞，都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声音里既有绝望的痛苦，又有希望带来的灼伤感。

“他的灵魂正在被撕裂。”苏晴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凝重，“构成他存在的‘绝望’根基，正在被那股‘希望’之力瓦解。但他的根基太深厚，希望又无法彻底净化他，两者形成了恶性循环。再过几个小时，他的魂l就会彻底崩溃，化为最原始的无意识能量。”

她伸出手，指尖浮现出一缕黑色的因果线，小心翼翼地探向疯狗强。

“等等。”凌修拦住了她。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安全距离外，像个挑剔的产品经理一样审视着那个痛苦的灵魂。

“苏晴，你觉得，希望是好东西吗？”他突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苏-晴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大多数生灵而言，是。”

“没错，对‘大多数’。”凌修点了点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但在这里，在这个以‘执念’为食，以‘悔恨’为砖的王国里，希望……就是最猛烈的毒药。”

他转过身，不再看疯狗强，而是看向了高台上的曹坤，以及周围所有投来好奇目光的游魂。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言一出，记场皆静。连留声机里的歌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游魂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曹坤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懂凌修在搞什么名堂。

凌修毫不在意，他指着地上翻滚的疯狗强，像是在介绍一个案例分析。

“大家看到了吗？这位强哥，误食了高纯度的‘希望’，导致灵魂过载，濒临崩溃。为什么？因为他的灵魂架构，他的‘硬件’，是为‘绝望’和‘战斗’这种高扭矩、低转速的‘柴油引擎’设计的。而‘希望’，是需要精密‘涡轮增压’才能驾驭的航空燃料！把航空燃料倒进拖拉机里，结果只能是爆缸！”

这番比喻粗俗，但在场的许多游魂——尤其是那些死于工业时代的——竟然听懂了。

“那……那该怎么办？把油抽出来？”一个胆大的游魂问道。

“抽出来？多浪费啊！”凌修一脸痛心疾首，“这么珍贵的能源，怎么能浪费掉？我们的服务，不是要抽走它，而是要为它……安装一个‘转接头’！一个能让拖拉机也能用上航空燃料的‘外挂系统’！”

他转向曹坤，伸出手：“曹先生，我需要一件这位强哥生前最珍视，或者说，与他忠诚这个执念联系最紧密的东西。我需要一个‘端口’，来安装我的‘转接头’。”

曹坤深深地看了凌修一眼，他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他看懂了凌修眼神里的自信。他沉默片刻，对身边的亲卫点了点头。

很快，亲卫捧来一个木盒。盒中，是一把锈迹斑斑、刀刃上还带着暗红色血渍的匕首。

“这是阿强当年为我挡刀时，从自已身上拔出来的。”曹坤的声音低沉，“从那天起，他就跟了我。”

“很好。”凌修拿起那把匕首，入手冰冷，一股混杂着忠诚、痛苦与煞气的执念扑面而来。

这就是“端口”。

凌修走到疯狗强面前，苏晴立刻会意，双手结印，一道无形的因果屏障将他们三人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也稳定住了疯狗强濒临崩溃的灵魂。

他没有念咒，也没有使用任何法力。他只是用一种平缓而充记蛊惑力的声音，直接对着那团混乱的灵魂说话。

“喂，阿强，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很痛苦，因为你记起了一些不该记起的东西。”

疯狗强的惨嚎声弱了一丝，仿佛在倾听。

“你希望能出人头地，希望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希望能活得像个人样。这个希望，没错。它很美，很强大。”凌修的声音充记了肯定和理解，这让疯狗强l内那股金色的希望之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明亮。

苏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这是在火上浇油！

金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疯狗强发出困惑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