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画布上的橘子糖（第1页）

第二天清晨，温棠是被画室传来的细微声响弄醒的。她披了件薄外套走过去，正看见沈烬站在画架前，手里捏着那支昨晚没放下的画笔，对着未完成的夜空发呆。

“醒这么早？”温棠轻轻叩了叩门框。

沈烬手一抖，画笔在画布上蹭出个歪歪扭扭的星点。她转过身时，眼底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睡意，脸颊却泛着红：“想把星星画完。”

温棠走过去看画布，那些半完成的星星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圈淡淡的光晕，像蒙着层清晨的雾。她指尖轻轻点在那个新蹭出的星点上：“这个倒像不小心掉进去的橘子糖碎屑。”

沈烬的耳尖瞬间烧起来，低头盯着调色盘：“我重新改……”

“不用。”温棠按住她握笔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笔杆传过来，“这样挺好的，像藏了个小秘密。”

沈烬抬眼看她时，晨光刚好从窗帘缝里溜进来，落在温棠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忽然想起素描本里那些橘子糖，原来最甜的那一颗，早就悄悄融进了眼前的晨光里。

早饭煮了面条，温棠往沈烬碗里卧了个溏心蛋。蛋黄破开时，金黄的汁液漫在汤里，像她画里没涂匀的颜料。沈烬挑着面条吃，忽然发现碗底藏着两颗橘子糖，糖纸在热汤里微微发皱，却裹着化不开的甜。

“后山的橘子树该结果了。”温棠搅着自已碗里的面，“等熟了摘些回来让果酱。”

沈烬嘴里的面条差点没咽下去：“你会让？”

“嗯，以前跟奶奶学的。”温棠抬眼看她，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到时侯给你抹面包吃。”

沈烬没说话，只是把碗里的糖纸小心地捞出来，摊在桌边晾干。阳光落在糖纸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她没说出口的那句“好”。

下午天阴了些，温棠把晒在阳台的画收进来时，发现沈烬又在偷偷画画。她走过去时，沈烬来不及盖画夹，画布上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是她蹲在橘子树下摘果子的样子，裙摆沾着草屑，手里举着颗半青的橘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什么时侯画的？”温棠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

沈烬的脸腾地红了，伸手想合上画夹，却被温棠按住了。她的指尖落在画布上自已的衣角处，那里被沈烬用浅黄的颜料加了朵小小的栀子花，藏得极隐蔽。

“画得真好。”温棠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画里的人。

沈烬忽然鼓起勇气，握住她放在画布上的手：“等橘子熟了，我给你画张更大的，好不好？”

温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昨晚画完的整片星空。她点了点头，指尖反握住沈烬的手，两人的影子被窗外漫进来的天光投在墙上，紧紧挨在一起，像素描本最后那页交握的手，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温度。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后山草木的气息。画架上的夜空还在慢慢变得完整，而画布外的日子，正像那些悄悄生长的栀子花嫩芽，带着笃定的温柔，一点点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