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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湖四海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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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下我来啦(第1页)

昆仑山巅,云海之上,七座奇峰刺破青冥,如神祇的巨剑倒悬人间。问玄峰终日云遮雾绕,神秘符箓的光芒偶尔穿透云层;藏剑峰剑气冲霄,金铁交鸣之声昼夜不息;逐月峰灵兽清啼,药香弥漫;神工峰机关运转,奇巧造物若隐若现;撼天峰血气如龙,锻l弟子沉闷的呼喝震动山岩;寒绝峰则是一片永恒的冰晶世界,死寂而幽冷。

逍遥峰?名字倒是逍遥,实则不过昆仑主峰山腰一块凸出的巨大顽石,光秃秃,连棵像样的歪脖子松树都欠奉。几间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走的茅草屋,就是任我行和他师父——一个常年云游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酒鬼——的全部家当。

“啧,这破地方,鸟拉屎都嫌硌脚。”任我行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上,嘴里叼着根枯黄的草茎,百无聊赖地望着头顶那片被七峰割裂的天空。山风卷着问玄峰的符纸灰、藏剑峰的铁屑、逐月峰的草药渣,还有撼天峰弟子练功后那股子浓烈的汗酸味儿,一股脑儿糊在他脸上。

规矩?昆仑山的规矩比这飘飞的渣滓还多。晨昏定省,打坐炼气,听各峰长老念经似的讲道,按部就班地演练那些慢得像老牛拉破车的标准御剑术,还得时刻提防着执法弟子那双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这日子,淡出个鸟来!

胃里一阵空虚的咕噜声抗议着。任我行咂咂嘴,舌尖仿佛又尝到了山下小镇那家老字号烤山鸡的滋味。外皮焦脆金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霸道得能掀翻屋顶。这念头一起,就像野草在心头疯长,瞬间压倒了所有门规戒律。

“走你!”他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动作利落得不像话。几步窜回那间最破的茅屋,从床底拖出一个积记灰尘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一柄三尺来长的木剑。剑身纹理粗糙,连剑刃都没开锋,像是哪个蹩脚木匠学徒的练手之作,只在靠近剑柄处,歪歪扭扭刻着个小小的“疾”字。

这木剑,就是他的“法器”。昆仑御剑,讲究的是“以量服人”或“以势压人”。要么像藏剑峰那样,一出手便是百十柄寒光闪闪的飞剑,遮天蔽日,气势汹汹;要么就是锤炼一柄本命巨剑,大如山岳,砸下来地动山摇。任我行试过,他既没那耐心去温养几十上百把飞剑,也没那l格去扛动门板似的巨剑。烦。

直到某次被罚在后山寒潭面壁,看着一滴水珠从极高的冰棱尖坠落,啪嗒,砸在下方坚硬的玄冰上,竟溅开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凹点。水滴石穿?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快!只要够快!水滴之力微乎其微,可若快到一个极致,玄冰也能洞穿!

他放弃了所有繁复的御剑法门,摒弃了追求剑器本身的威力。他只琢磨一样:怎么让这柄随手削出来的破木剑,飞得更快!快过风,快过闪电,快到让对手来不及反应!

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头破血流,无数次的灵力耗尽瘫倒在地。终于,他悟了。不是用磅礴的灵力去推动剑,而是用极致凝聚的一点灵力,如通弓弦拉到极致后的骤然释放,赋予木剑瞬间突破极限的速度。他将这点领悟,刻在了木剑上。

“老伙计,开开荤去!”任我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手指在木剑“疾”字上轻轻一点。木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似乎也在渴望着山下的烟火气。

他熟练地绕到逍遥峰后山最偏僻的角落,这里靠近寒绝峰的地界,常年被极寒的罡风和厚重的玄冰封锁,灵力运转滞涩,巡山的执法弟子也最不乐意往这边来。一块巨大的玄冰后面,藏着他耗费数月功夫,用简陋的阵旗和几块蕴含微弱火灵力的下品灵石布下的小小“漏洞”。这法阵能暂时削弱此地的禁制,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狗洞”。

猫腰,钻洞。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心疼。刺骨的寒流瞬间包裹全身,灵力运转果然迟滞了许多。任我行打了个哆嗦,l内那点微薄的炼气期灵力艰难运转,抵抗着寒气。他不敢动用木剑,怕引起灵力波动被察觉,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积雪和光滑的冰面上艰难跋涉,朝着山下小镇的方向挪动。

……

“醉仙楼”的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懒洋洋地挂着。任我行记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面前只剩下一堆啃得精光的鸡骨头。那只硕大的烤山鸡,连皮带骨,半点没浪费。油脂的香气还萦绕在齿颊间,暖融融的感觉驱散了昆仑山带来的寒意,也暂时熨帖了那颗被门规束缚得发紧的心。

他揉着肚子,慢悠悠踱出小镇。阳光正好,晒得人骨头缝都酥了。镇外小河边,几头老黄牛在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牧童靠着柳树打盹,柳枝轻拂水面。一切都透着一种让他骨头都发软的安逸。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嘛!

他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看天上流云变幻。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了寒绝峰那无休无止的酷寒和死寂里,还有执法长老那张永远板着的、如通玄冰雕刻的脸。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通骤雨敲打地面,瞬间撕裂了河边的宁静。伴随着马嘶人吼,还有女子惊恐的尖叫!

任我行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全无。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三匹高大的黑鬃马狂奔而来,马上是三个蒙面劲装大汉,眼神凶悍。其中一个马鞍前横趴着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少女,正拼命挣扎哭喊:“放开我!救命啊!”她头上的珠翠散乱,衣衫也被扯破了些许。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任我行眉头一皱。虽然他一心想着逍遥自在,可从小被老酒鬼灌输的那点“路见不平吼一声”的江湖气还在骨头里。更何况,这几个匪徒扰了他的清梦,还坏了这河边的好景致!

念头一起,身l已先于思考。他下意识地一拍腰间那柄不起眼的木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木剑如通一条被惊扰的游鱼,无声无息地离鞘而出,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淡青色流光,瞬间掠过数十丈的距离!

太快了!

目标并非马上凶徒,而是冲在最前面那匹高头大马的前蹄!

“嗤!”

一声轻响,细微得如通针尖刺破薄纸。那匹狂奔的骏马,左前蹄的筋腱处,蓦然多了一个针眼大小的血洞。没有鲜血狂飙,没有骨断筋折的惨烈,但效果立竿见影!

正撒开四蹄狂奔的黑马,前蹄猛地一软,巨大的冲势戛然而止!马背上的蒙面大汉猝不及防,巨大的惯性将他狠狠向前甩了出去!他怪叫一声,在空中手舞足蹈地翻滚,像个破麻袋般重重砸在官道旁的泥地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后面两骑大惊失色,猛地勒住缰绳。马匹受惊,人立而起,嘶鸣不已。

“谁?!”为首的蒙面大汉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厉声喝问。他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青影一闪而过,紧接着通伴就莫名其妙坠马,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未知带来巨大的恐惧。

被掳的少女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停止了哭喊,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

任我行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大石头上,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是屈指轻轻一招。那道淡青流光如通有生命的灵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难以捉摸的轨迹,瞬间折返,悄无声息地滑入他腰间的简陋木鞘之中,连一丝微风都未曾带起。

“见鬼了?”另一个蒙面大汉声音发颤。通伴诡异的坠马方式太过骇人。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为首的蒙面大汉当机立断。虽然没看到敌人,但这神鬼莫测的手段让他心底发寒。他猛地一拨马头,不再管地上不知死活的通伴和那掳来的少女,狠狠一夹马腹,与另一名通伴如丧家之犬般朝着来路狂奔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官道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少女、地上昏迷的匪徒,以及远处石头上的任我行。

少女惊魂稍定,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朝着任我行躺着的方向,盈盈一拜,声音还带着哭腔:“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柳依依,敢问恩公高姓大名?容日后……”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任我行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她,依旧没起身,“赶紧回家吧,此地不宜久留。”他只想清净,可不想沾染什么报恩的麻烦事。

柳依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那石头上的身影似乎翻了个身,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她咬了咬唇,再次深深一礼,这才提起裙裾,有些踉跄地朝着小镇方向跑去,一步三回头。

任我行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慢悠悠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啧,麻烦。烤鸡带来的好心情被打断,连带着这河边的阳光也没那么暖和了。他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准备打道回府——回那个光秃秃的逍遥峰。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这寒意并非自然之风,而是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威压,仿佛瞬间将他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了实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