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9页）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压力下，他的身体因为高度紧张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右脚在湿滑的石板上，极其轻微地蹭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

滋…

摩擦声在绝对的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1…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惩罚降临！目标是他仅存的、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拇指！

没有物理性的折断或撕裂。只有一种可怕的剥夺感！

虚拟场景中，他左手拇指的存在感瞬间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断腕处空空荡荡，平滑得如同天生残缺！一种源于生命本源的、被彻底挖空一块的巨大空洞感和剧痛，瞬间吞噬了他！

现实中，李永左手手腕断口处，那根仅存的、还能微微颤动的拇指，如同被橡皮擦擦掉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整断腕！

他低头看着自己彻底消失的左手拇指，瞳孔放大到极致，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濒死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意识在剧痛和虚无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第九关通关。

赎罪进度：910。

21

眩晕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搅碎。当李永再次看清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惨白的月光，虬结的矮树，泛着死寂微光的水沟。

一切都与第一关开始时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李英的位置。

她不再背对，也不再站在沟边。她就站在李永的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校服布料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泥土和血腥的冰冷气息。

这一次，她的脸清晰了。

那是一属于李英的、少女的脸。苍白，毫无血色。

欢迎进入最终关，玩家‘圣光’。电子音响起，不再是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宏大和森严。背景音不再是李英的惨叫，而是无数冤魂的呜咽和低泣汇聚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悲歌。

任务：凝视。

通关奖励：现实肢体残缺X1。

凝视凝视什么

没有倒计时。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见李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她的右手。那只属于少女的、纤细的手，指向李永仅存的、那根扭曲的右手食指。

在她抬手的瞬间，李永看到了。那只手的十指位置，空空荡荡！只有十个不断滴落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深不见底的血洞！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无法形容的恐惧攫住了李永！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凝视的含义！也明白了这根手指的下场！

不——！！他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在意识里咆哮，饶了我！我把命给你！别拿走它！别拿走最后的……

他的哀嚎戛然而止。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带着终极审判意志的力量，轰然降临！并非作用于手指本身，而是作用于存在的根基！作用于这根手指与他生命相连的最后一丝概念！

虚拟空间里，李永那根扭曲的右手食指，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雕，从指尖开始，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消融。

现实中，李永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他仅存的右手食指，在百万直播间观众惊恐的目光中，从指尖开始，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寸寸、极其诡异地消失在空气中！没有声音，没有血迹，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同样平滑的右手掌边缘断口。

他所有的挣扎、抽搐都停止了。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板上，瞳孔彻底涣散，只有胸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证明这具残破的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生命的气息。

冰冷、宏大、如同末日审判般的电子音，最后一次响彻他的意识，也回荡在死寂的直播间：

第十关通关。

赎罪进度：1010。

赎罪量清零。

终极成就：‘身份置换’已达成。

隐藏关卡：‘李英的二十刀’，加载中…

22

系统提示：玩家‘圣光’，身份强制置换中…

正在覆盖角色数据…覆盖完成。

您当前的绑定角色：NPC

‘李英’。

场景记忆重构…痛觉神经同步率：1000%。

请玩家‘李英’，开始您的…体验。

最后那个词，体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戏谑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