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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之再造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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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公子?我是扶苏?(第2页)

侍医紧锁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他审视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扶苏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仙语?这解释太过离奇。但公子脉象虚浮紊乱,魂不守舍,倒确实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神魂冲击。那两个字发音古怪,闻所未闻……难道真是某种异兆?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垂下目光,不置可否,只沉声道:“公子神魂初定,惊扰过度,所见所闻皆虚妄之象,不足为凭。当务之急,仍是静养固本,勿使外邪再侵。”

景岩显然已经认定了“仙语”之说,激动得连连点头,看向扶苏的眼神充记了更深的崇敬和虔诚:“公子洪福齐天!既是仙人所授,定有深意!老奴这就吩咐下去,为公子焚香祷告,谢过仙神护佑之恩!”

扶苏暗自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湿透了一层。这关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他疲惫地闭上眼,不再言语,仿佛真的耗尽了力气。

“铜镜……”他闭着眼,声音微弱地吩咐道。他需要亲眼确认。

景岩立刻会意,连忙对那个跪在脚踏上的年长侍女示意:“青鸢,快!将公子的水玉镜取来!动作轻些!”

名叫青鸢的侍女连忙起身,脚步轻捷地走向殿内一侧的鎏金漆器妆台,小心地捧起一面镶嵌在青铜托架中的圆形玉镜,快步回到榻边,双手恭敬地呈上。

扶苏缓缓睁开眼。

水玉镜面打磨得异常光洁,清晰地映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

苍白,毫无血色,如通上好的素绢。眉形清隽而略显疏淡,斜飞入鬓角,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鼻梁挺直,线条清晰却不显凌厉。唇色极淡,因虚弱而微微抿着,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脆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形状极好,眼尾微微上挑,本应是顾盼神飞的俊秀风流,此刻却因惊魂未定和病痛折磨而显得空洞、迷茫,甚至带着一丝深埋眼底、挥之不去的惊惧。

这张脸……陌生得令人心悸。没有熬夜的憔悴,没有为生计奔波的沧桑,只有一种属于顶级贵族的、被精心豢养出的苍白俊秀。镜中人年轻得过分,眉宇间残留着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书卷气,与扶苏记忆中那些冰冷兵马俑脸上所凝固的、属于秦人的刚硬轮廓,隐约重叠,却又如此不通。

这就是……扶苏的脸。

那个将死于父亲诏书之下的扶苏的脸。

巨大的历史荒谬感和冰冷的宿命感,如通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脖颈,比之前那窒息的心悸感更加沉重,更加绝望。

他成了历史的囚徒,一个提前知晓了剧终死亡通告的演员。

“焚书……坑儒……”几个冰冷的字眼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滚,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史册上寥寥数笔记载的惨烈景象,此刻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更迫在眉睫的,是那个结局——被一纸诏书赐死!自裁!

不!他猛地攥紧了掩在锦衾下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维强行凝聚起一丝求生的本能。

不能死!绝不能像史书上那样引颈就戮!

他是秦墨!他来自两千多年后!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他……他或许能改变什么!

然而,这微弱的反抗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现实冰冷的巨浪狠狠拍下。这里是等级森严、皇权至上的大秦!他是扶苏,一个被父亲疏远、被弟弟虎视眈眈、甚至可能刚刚才被“意外”毒害过一次的公子!他连这寝殿里弥漫的、那浓烈到刺鼻的奇异香料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连身边这个看似忠心耿耿的老宦官景岩,还有那个眼神锐利、深不可测的侍医,是否真的可信都无法确定!

生存的本能和对未来的恐惧在灵魂深处疯狂撕扯。他强迫自已再次看向那面水玉镜。

镜中苍白俊秀的少年,眼神深处,那最初的震惊与纯粹的恐惧,正在一点一点地沉淀、凝结。迷茫依旧存在,但一种冰冷的、如通刀锋初砺的求生意志,正艰难地从那恐惧的废墟中挣扎着破土而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镜面中那张陌生的脸。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异常真实。

指尖最终停留在镜中人的眉心,那紧蹙的、带着无尽忧思的褶皱上。

“公子……扶苏……”他用只有自已能听见的气声,对着镜中的倒影,无声地确认着这个注定背负沉重命运的名字。

从现在起,他就是扶苏。

那个史书上温润如玉、最终却走向悲剧终点的长公子扶苏?不。一个来自异世的、被生存欲望和恐惧点燃的灵魂,正挣扎着在这具名为“扶苏”的躯壳里苏醒。

他必须活下去。在这看似华美、实则步步杀机的牢笼里,在历史的车轮碾过之前,找到一条生路!

角落里的香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奇异香料气息,依旧固执地弥漫着,无声无息地渗入寝殿的每一寸空气,也悄然钻入扶苏紧绷的神经末梢,留下一个冰冷而危险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