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清晨六点四十七分，张天站在地铁三号线早高峰的车厢里，西装袖口还沾着昨夜没擦干净的咖啡渍。他左手抓着扶手，右手死死攥着公文包，包里那支录音笔贴着肋骨，像块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暖宝宝。

他昨晚睡得断断续续，梦里全是李国栋那张唐装脸在念《出师表》，念到“亲贤臣，远小人”时突然变调：“张天，你昨天录音了吧？”吓得他猛地坐起，结果头撞上了床头柜——这倒霉劲儿，今天出门踩狗屎都算幸运。

车厢里人贴人，空气混着韭菜包子和口红膏的味道。张天眯眼打盹，心想待会儿纪检组要是真查手机，他就装失忆，主打一个“我傻人有傻福”。正琢磨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贴得太近，不是普通拥挤的那种，是那种——像章鱼触手悄悄爬上你后腰的阴冷感。

他皱眉，往左挪半步。那人也挪。再右，再跟。

“好家伙，这是把我当移动储物柜了？”他心里嘀咕，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对方眼神飘忽，手还停留在他裤袋边缘。

“哎哟，不好意思啊，人太多。”那人讪笑，手却顺势往他后背滑。

张天哪能忍？他高中时为孙叶单挑三个混混的事迹还没过期。他一个箭步转身，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把公文包往旁边一甩，正要来句“你这手是借的还是偷的”，结果车厢一个急刹——

“砰！”

他后脑勺精准撞上金属扶手，眼前一黑，耳朵里炸开一片杂音，像十台收音机同时调频。

意识沉下去的瞬间，他听见一个声音，不是耳朵听的，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的：

“完了完了完了！这小子要报警！我女儿下周手术费还没凑齐啊！”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冒出来：

“挤死我了！这破地铁能不能装个空调？我新买的香奈儿包都被汗浸花了！”

再一个：

“待会儿迟到又要被主管骂……我妈今天非让我相亲那个牙医，听说有地中海……”

张天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车厢地板上，周围一圈人围着他，乘务员正拿着对讲机喊调度。他晃了晃脑袋，疼得龇牙，可更诡异的是——他居然“看”到了那些声音的“颜色”。

刚才那个咸猪手，头顶飘着一团焦黑烟雾，像烧糊的锅底；旁边穿高跟鞋的女士，情绪是粉红夹杂着金边，像劣质腮红混了亮片；而角落里那个低头刷手机的大叔，头顶竟是一片深蓝，像深夜的海面，底下还翻着点暗紫的浪。

“我这是……脑震荡出幻觉了？”他揉着后脑，试图站起来，结果一抬头，正对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她头顶的情绪颜色是柠檬黄，可张天脑子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这孩子发烧了，得赶紧去医院……挂号费又涨价了……老公昨晚说让我妈别来住，嫌她做饭难吃……我是不是该离婚？”

他僵在原地。

不是幻觉。

他能听见别人的心声，还能“看”见情绪的颜色。

“同志，你没事吧？”乘务员扶他起来。

“没……没事。”他摆摆手，捡起公文包，录音笔还在，但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录音了——是脑子里这突如其来的“三国演义外挂”。

他记得大学时关地打游戏总说：“高端局，不是看操作，是读心。”现在他倒好，直接解锁了“全场读心”模式。

地铁到站，他踉跄着下车，脑袋还嗡嗡响，可心思已经飞到了办公室。今天那位王总要来谈理财，据说脾气古怪，连曹麦麦都搞不定。要是他现在能“看”懂对方在想什么……

他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飞快打字：

“测试项目一：读心术是否适用于职场场景？”

“测试对象：王建国，绰号‘王总’，资产预估八位数，口头禅‘你们银行人都一个样’。”

“测试方法：眼神接触+情绪颜色观察+心声捕捉。”

“风险提示：别当场笑出声。”

到了支行，他刚坐下，就听见前台喊：“王总到了！”

张天抬头，看见一个穿唐装、戴玉镯的中年男人踱步进来，头发梳得能反光，眼神像在菜市场挑烂菜叶。他顶上飘着一团灰绿，像隔夜的绿豆汤。

“张天，客户交给你了。”曹麦麦从办公室探头，声音冷得像冰箱冷冻层。

他深吸一口气，迎上去：“王总您好，我是客户经理张天，您今天气色真好，这玉镯……得值不少吧？”

王总瞥他一眼：“少来这套。我来问理财，不是来听你拍马屁。”

张天点头，翻开资料，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偷偷“读心”。

心声立刻浮现：

“又是这套路，先夸我，再推高风险产品，想拿提成吧？我女儿的救命钱，你们也敢动？”

张天一愣。救命钱？

他继续问：“王总，您这笔资金，是短期还是长期规划？”

王总冷笑：“短期，三个月内要用。”

心声却变了：

“三个月……医生说最多撑三个月……要是能找个稳妥又快的通道……可银行哪有这种路子？”

张天心跳加快。他忽然明白，这位王总根本不是来理财的，他是想找“特殊通道”——能把钱快速、安全、不走常规流程地转出去，救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