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页)
宴席继续进行,众人谈论着各种江湖传闻和奇闻异事。孤慕虽然参与谈话,但心思已经飞到了天台山上。师父曾经说过,天台山是道教名山,有许多古迹和传说。明日上山,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三、深夜论道
夜深人静,宴席散去。
孤慕和一眸告别了王富贵父女,回到了房间。贴贴已经在柔软的锦被上睡得正香,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雪白的毛发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房间里点着两支红烛,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窗外偶尔传来夜归人的脚步声和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江湖的韵味。
一眸轻轻关上房门,点亮油灯,从行李中取出一本书册。
"孤兄还没睡?"一眸问道,走到窗边。
"还不困。"孤慕坐在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星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今天的经历让我想到了很多。一眸兄在看什么书?"
"《庄子》。"一眸举起书册,"今日见识了孤兄的武功,让我想起了庄子的一些话。"
"哦?哪些话?"孤慕来了兴趣,转过身来看着一眸,"我也想听听庄子的智慧。"
一眸翻开书页,缓缓念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孤兄今日救人于危难,却不求名利,不图回报,正是这种境界的体现。在这个人人追名逐利的世道,能做到这一点,实在难得。"
孤慕沉默了一会儿,轻抚着贴贴的毛发,摇头笑道:"一眸兄过奖了。我还远远达不到庄子所说的境界。今日出手,也是出于本能和师父的教导,并非刻意为之。说到底,还是做不到真正的无己。"
"这正是难得之处。"一眸认真地说道,眼中闪着思辨的光芒,"现在的江湖中,有多少人是为了名利而行侠仗义?很多人行善是为了名声,为了回报,为了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善行。而孤兄却是发自内心,不假思索,这种自然而然的善念,才是真正的侠者风范。正如孟子所说的不虑而知,不学而能。"
孤慕沉思道,望向窗外的星空:"师父曾经教导我,习武之人当有侠义之心,但这种侠义不是为了别人的赞扬,而是为了内心的安宁。武功越高,责任越大。力量是用来保护弱者的,不是用来欺压他人的。"
"说得好!"一眸赞道,合上书册,"这让我想起了另一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孤兄的心境,已经达到了君子的境界。不过,我很好奇,孤兄的武学修为如此之高,想必对武道也有独特的见解?"
孤慕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神色,缓缓说道:"我还差得远。师父说过,武学有三个境界:见我、藐天地、屠众生。我现在只是刚刚踏入见我的门槛而已,距离真正的高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见我、藐天地、屠众生?"一眸眼中闪过浓厚的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这听起来很有哲理,能详细说说吗?"
孤慕望着窗外的星空,声音变得深沉而富有韵味:"见我,就是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的优缺点,不被外物所迷,不被情绪所控。只有真正了解自己,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藐天地,就是理解天地万物的规律,感悟自然的奥秘,与天地和谐相处。武功到了这个境界,就能借天地之力为己用,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
"那屠众生呢?"一眸追问道。
"屠众生,"孤慕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就是体悟众生疾苦,理解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以慈悲之心济世救人。到了这个境界,武功已经不再是杀戮的工具,而是拯救苍生的手段。"
"原来如此,"一眸若有所思,眼中满含敬意,"这确实是很高的境界,比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高明太多了。那孤兄现在是什么水平?"
"勉强算是见我吧,"孤慕谦虚地说道,轻抚着贴贴的毛发,"今天对付铁臂熊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平静,不被愤怒和杀意所控制。但距离藐天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别说屠众生了。"
"年龄不是问题,"一眸说道,"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但也有人说,圣人无常师,贤者无定年。孤兄虽然年轻,但心境已经超越了许多成年人。能在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武学感悟,实在令人敬佩。"
孤慕听着一眸的话,心中涌起一阵温暖。自从师父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有人如此理解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友谊的珍贵。在这个陌生的江湖中,能有这样一个知己相伴,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一眸兄的学问让我佩服,"孤慕真诚地说道,"师父曾经说过,文武并重,方为大道。我虽然在武学上有些天赋,但在学问上还差得远。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孤兄过谦了,"一眸说道,眼中闪着真挚的光芒,"今日一路谈来,孤兄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让在下受益良多。而且,孤兄的武学修为,本身就是一种学问。彼此彼此,能与孤兄结为知己,也是我的荣幸。"
"武学也是学问?"孤慕有些疑惑。
一眸点头道:"当然。庄子说庖丁解牛,一个厨师都能从解牛中悟出道理,何况孤兄这样的武学天才?武学之道,其实就是对天地自然的理解和运用。"
孤慕若有所思:"一眸兄说得有道理。师父传授给我的《十里朝暮》,确实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十里朝暮》?"一眸好奇地问道,"这名字很有诗意,听起来不像一般的武功。"
孤慕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我也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
"师父一定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一眸说道,"能起出这样的名字。"
"是啊,师父学问很深,"孤慕点头道,"可惜他走得太早,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教我。"
一眸见他神情黯然,便转移了话题:"孤兄,你在山中住了这么久,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吗?"
"不太了解,"孤慕老实地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山,很多东西都不懂。比如那个王老板给我银子,我都不知道银子是做什么用的。"
一眸忍不住笑了:"孤兄真是...银子就是钱啊,可以买东西的。"
"买东西?"孤慕更加困惑,"为什么要买?需要的东西不是应该自己做吗?"
一眸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少年,对世俗的了解几乎为零。"孤兄,外面的世界和山中不一样。人们需要用银子买米买菜,买衣服买房子。"
"原来如此,"孤慕若有所思,"怪不得那些山贼要抢劫,原来是为了银子。"
两人继续讨论着武学和哲学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偶尔传来夜鸟的啁啾声,远处的更夫敲响了三更的梆子。
"时候不早了,"一眸打了个哈欠,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明天还要上天台山,早点休息吧。从王老板的描述来看,那个暮光教绝非善类,我们此行恐怕不会太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孤慕淡然道,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遇到什么邪魔歪道,我们都要保持初心。既然答应了王老板要寻找他的侄儿,就一定要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