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7页)
一个星期后,我们一家三口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给发小留了信,让她转告苏家:我已经走了,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火车开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渐渐远去的城市,心中一片平静。
【新年快乐。苏暖。】
五年了。
深圳的除夕夜,窗外烟花炸响。
屋里,丈夫陈建军陪着六岁的儿子搭乐高,公婆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轻轻晃着。
手机响了,是发小。
我走到阳台,关上玻璃门,隔绝了一室的欢声笑语。
“新年好啊,苏老板。”
“少贫了。”我靠着栏杆,看着远处的烟火,没什么情绪。
电话那头,他沉默片刻,语气犹豫:“暖暖,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苏家完了。”
他叹了口气:“你那个嫂子,前年就跟苏志离了,卷了家里最后的钱跑了。”
“他们的女儿,你那个小侄女去年冬天,没了。”
我的手指收紧了些。
发小声音更低了:“孩子早产,身体一直弱。后来得了病,高烧不退,可他们家连几百块住院费都拿不出来,就拖没了。”
“你侄女死后,苏志就疯了,把你家砸了个稀巴烂,怪你爸妈当初逼他,怪他们重男轻女,说要是生个儿子,肯定就有钱治病。”
“吵完他就跑了,再没回去。有人在天桥底下见过他,跟流浪汉抢吃的。”
“至于你爸妈,房子早被收了,现在在北郊贫民区租房。你妈洗盘子,你爸看大门,老得不像样。”
我静静听着,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夜风很凉。
“知道了。”
“暖暖,你”
“我转笔钱给你。”我打断他,“别提我,找个机会,匿名送去。”
“买点吃的穿的,别冻死了。”
我顿了顿,声音很轻。
“这是最后一次。”
挂了电话,我没立刻回屋。
发小最后说,苏志疯了以后,嘴里总念叨着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我明明可以”
现在他知道下乡会吃苦,知道小梅是什么货色,也知道家里会衰败。
这是他自己选的。
建军推开门出来,将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
“小心着凉。”
“嗯。”
我攥紧衣服:“老公,如果人能从新来过一次”
他俯下身,温柔笑道:
“娶了你是我的福气,是咱们家的福气。”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