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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治的不是病,是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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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的前夫裴照山,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求我救他唯一的儿子。

他不知道,

那不是病,

是我女儿禾禾临死前,未能哭尽的眼泪,未能喊出的诅咒。

而我,

我渡的不是病,是孽。

我收的不是钱,是债。

1

我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

他叫李伟,一家上市公司的中层,因长期婚内出轨而夜不能寐,总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冰冷的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以为是心脏病,辗转多家医院,耗费数十万,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我让他躺在诊疗床上,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孤灯。

在他的视野里,我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他心口。

但在我的世界中,我看到的,是一缕油腻的、带着铁锈和廉价香水混合气味的灰黑雾气,正像水蛭一样,死死吸附在他的心脏上。

我捻住了它。

那雾气在我指尖剧烈地扭曲、挣扎,发出一阵只有我能听见的,属于背叛与谎言的尖啸。

它不甘地盘绕,试图钻回李伟的身体,但我五指收紧,毫不留情地将它扯出。

转身,将这缕孽投入诊案后的鎏金铜炉。

滋——

炉底的符火瞬间蹿起,幽蓝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那缕背叛。

一缕腥甜中夹杂着悔恨的青烟袅袅升起,蛮横地钻入我的鼻腔。

男人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像一个溺水者终于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他大口喘息着,脸上瞬间恢复了血色。

他惊奇地摸着自己的胸口,那块压了他三年的巨石,消失了。

神医!晏医生,您真是神医!他对我千恩万谢,临走时,在功德箱里留下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喉头一阵剧烈的翻涌,胃里像是被那股腥甜搅得天翻地覆。

我冲进内室,对着水槽一阵干呕,强忍着用清水反复漱口,才勉强压下那份不属于我的心痛与愧疚。

我早已习惯。

我的能力,源自我女儿禾禾的死。

在她离世的那一刻,我在极致的绝望中,与某种冥冥中的规则立下了契约:我愿以身做渡口,以血为舟,承载世间一切罪孽,只为换取亲手了结那桩恩怨的权力。

自此,我便能看见这些无形的病,也能拔除它们。

但每一次拔除,那罪孽的滋味便会先在我身上过一遍。

我的身体,像一块处理废料的滤网,早已被他人的贪婪、嫉妒、背叛侵蚀得千疮百孔。

我沏了杯极浓的苦丁茶,才勉强压下那份不属于我的恶心。

现在,诊所里只剩我一人。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这个城市的罪恶。

砰——!

诊所的木门被猛地撞开,两个狼狈的人影裹挟着一身风雨,跌撞进来。

是裴照山的现任妻子,周倩。

她怀里紧抱着一个男孩,浑身湿透,昂贵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面色惨白如纸。

裴照山紧随其后,手工定制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被雨水黏在额角,满眼血丝,哪还有半分新闻上青年才俊的模样。

我的目光,径直穿透了他们的惊惶,落在了那个五岁的男孩,裴子昂身上。

在我的视野里,这个男孩的全身,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气死死缠绕。

那黑气如活物般蠕动、翻滚,像一条巨大的、饥饿的蟒蛇,正一圈圈地绞紧,吞噬着他微弱的生命力。

它散发出绝望、痛苦、恐惧,以及无尽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