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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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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我爸也是担心我的身体,可以理解。

我坐了起来,看着我爸的眼睛,直视道“我真的不需要,我不饿,我只想睡个好觉,很难理解吗?”

我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些愤怒。

我爸一愣,有些委屈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当中,还有了些责备。

“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你怎么可能这样对爸爸?”

他说着,眼角还微微泛起泪光。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被这眼泪和“为你好”的枷锁压垮。

但身体深处那种被硬生生从深眠里拖拽出来的钝痛和眩晕感,比任何道德绑架都要清晰、都要尖锐。

我看着他,看着那碗固执的面,看着那眼角的眼泪,一种冰冷的、近乎窒息的疲惫彻底淹没了愤怒。

算了。

随他去吧。

我什么也没再说,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像截失去支撑的木桩,直挺挺地倒回床上。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门外,是熟悉的、压抑的啜泣声。

2

我终于可以安静的睡会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像沉在漆黑的海底,连时间都模糊了。

一丝微弱的光线试图侵入眼皮的缝隙,还有刻意压低的、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哎呀,看把我儿子累的,睡着呢,啧啧,真不容易,公司离了他不行啊。”

“就是就是,大哥你福气好,孩子这么出息。”

“嘘,轻点声,让他睡,”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但那几个陌生的、带着奉承意味的男女声,还有我爸那极力掩饰得意却又压不住的回应,像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盘旋。

“咔哒。”门锁又被拧开了。

声音比前两次都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接着,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地挪进了我的房间。

空气里飘进陌生的香水味和脂粉气。

“瞧,睡得沉呢。”

是我爸的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那份想要展示的骄傲,“刚熬了个大项目回来,七天,没怎么合眼!他领导都夸呢!”

“哎哟,真是能干!”

“大哥教子有方啊!”

赞美声细细碎碎地响起。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笼子里供人围观的猴子。一股混杂着荒谬、愤怒和极度羞辱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们想看什么?看我累得像条死狗的样子?证明他养了个多么“出息”的、连睡觉都能成为谈资的儿子。

被子下的手指死死攥紧了床单,指甲陷进掌心。但我没动,也没睁眼。

仅存的理智在疯狂叫嚣:掀开被子,让他们滚出去!但那沉重的疲惫像山一样压着,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想他们立刻消失。

脚步声在床边停留了片刻,评头论足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着耳膜。

终于,带着意犹未尽的感叹,脚步声又窸窸窣窣地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

世界再次安静。但这份安静里,充满了被侵入、被展览后的污浊感。

我像躺在冰冷的泥沼里,睡意早已被碾得粉碎,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和一片狼藉的神经。

突然觉得胃有些疼,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身体深处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干后的麻木。

算了,算了,我告诫着自己那是我的亲爸,忍耐他一下也没什么。

现在睡觉比较重要。

片刻之后,一阵悉悉索索得声音又响起,我爸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他没有直接拧门锁。他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试图修补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