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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赝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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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心难测(第2页)

叶澜沧合上笔记本,目光扫过墙上的《古滇国疆域图》:“您对博物馆失窃案怎么看?”

刘正明突然站起身,走到条案前,拿起那支未写完的狼毫笔。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他写了个“赝”字,又重重划掉:“干了三十年文物工作,睡觉都怕展柜玻璃响。”

“滇王印丢的那晚,我在昆明女儿家抱外孙女,可整整三天没合眼,总想着展柜里是不是空了。”

他指着书架上一叠剪报,全是历年文物失窃案的报道:“九二年大理崇圣寺被盗,我写了两万字分析报告;九五年省博青铜器失窃,我半夜坐火车去现场画草图。”

老头的声音突然发颤,“有人说我想抢功,可文物这东西,丢一件就少一件,比割我的肉还疼。”

段景宏看着老人斑白的头发:“您觉得谁最可能偷滇王印?”

刘正明突然从木箱底层拿出个笔记本,里面贴满了黑市交易的剪报,其中一页用红笔圈着“古滇国文物走私网络”:“滇南边境的马帮、城里的古董商、甚至博物馆的临时工”

他的手指划过一个名字,又迅速盖住,“但没证据,说什么都是瞎猜。”

叶澜沧注意到笔记本边缘写着字的草稿,被反复涂画:“您有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

“具体怀疑对象有用吗?没有证据的话,就得烂在肚子里。”刘正明合上笔记本,推到段景宏面前,“这是我退休后整理的黑市线索,你们拿走吧。

“但有一条,别信那些说‘认识真印买家’的人,十有八九是下套。”

“还有,警察靠讲证据说话,你们莫名其妙装作古董商打算来我这里套话,我很不满。”

“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去市委领导那里投诉,我虽然退休了,可我也是在正处级领导岗位退休的!”

段景宏和叶澜苍二人对视一眼,赶紧道歉,而后离开了对方的家。

当两人走出“藏古斋”时,龙陵山已被暮色染成黛青色。

段景宏回头望去,看见刘正明站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个修复到一半的陶罐,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核桃树影在他身上晃动,此刻像极了博物馆展柜里那些安静的文物,藏着岁月的痕迹,却解不开眼前的谜团。

“他没说谎。”叶澜沧踩着青石板路,帆布包在腰间发出细碎的响声,“监控调整是技术问题,着色剂是帮朋友,六月初六在医院,所有疑点都对上了。”

段景宏捏着刘正明给的黑市线索笔记本,纸页边缘磨得发毛:“可沐思茅为什么突然离职?她跟龙楚雄的接触怎么解释?”

“也许只是想赚外快。”叶澜沧停下脚步,指着远处山坳里的灯火,“刘正明说沐思茅想把仿品做到以假乱真,说不定是想断了真货的销路。”

夜风卷起核桃叶,段景宏忽然觉得手里的笔记本很重。

当警车驶离龙陵镇时,后视镜里的“藏古斋”已缩成一点微光,而刘正明后颈那颗黑痣,此刻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最终变成博物馆展柜里滇王印上的蟠螭纹。

看似清晰,却总隔着一层玻璃,看不真切。

“又断了一条线。”叶澜沧关掉对讲机,声音里带着疲惫,“现在只剩龙楚雄了。”

段景宏没说话,只是盯着前方蜿蜒的山路。

核桃林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像无数个被否定的线索。

他忽然想起刘正明最后说的话:“文物这东西,真真假假,最难测的是人心。”

而此刻,他们离那颗“心”还有多远?

滇南河的涛声从远处传来,像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久久回荡。

“明天去找龙楚雄吧,这也是最后一条线索了。”段景宏轻声的对叶澜苍说道。

“好,只能这样了,去龙楚雄那边探一探。”叶澜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