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食堂的风波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纺织厂。
版本的流传中,阮胭成了一个因为被戳穿私情而恼羞成怒、当众撒泼的悍妇。
而江晚秋,则成了那个敢于仗义执言、却被欺负的可怜人。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或者说,同情他们眼中看起来更弱的那一方。
一时间,阮胭在厂里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那些原本还只是在背后窃窃私语的人,开始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
她的纺织机上,被人恶意地剪断了棉线。
她的饭盒里,被人偷偷撒了沙子。
阮胭没去告状,也没有再跟任何人争吵。
她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清理掉饭盒里的沙子,重新接好被剪断的棉线,然后继续工作,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她的沉默,在别人看来,是心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累了,懒得再去辩解。
这天下午,厂办的文员突然过来通知她,让她去一趟财务科。
“阮胭,你的津贴条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刘科长让你过去一趟。”文员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带着一丝同情。
阮胭的心里“咯噔”一下。
津贴是宋锦程部队里每月直接汇到厂里,再由财务科转交给她的。
三年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进财务科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味道。
科长刘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老花镜,向来以刻板严厉著称。
此刻,她正板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张汇款单,反复地看着。
“刘科长,您找我?”阮胭轻声问道。
刘梅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片,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阮胭,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阮胭同志,”刘梅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这个月的津贴,你是不是已经领过了?”
阮胭愣住了:“没有啊,我每个月都是月底才来领的。”
“是吗?”刘梅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汇款单拍在桌上,“那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阮胭走上前,拿起那张汇款单。
单子上,金额和汇款人都没有问题,但在收款人签名那一栏,赫然签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周凛。
日期,是半个月前。
阮胭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周凛深夜来访,确实给了她一个牛皮纸信封,说里面是津贴。
可她当时心烦意乱,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她竟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信封,现在还静静地躺在她床头的抽屉里。
“怎么不说话了?”刘梅的声音愈发严厉。
“阮胭同志,我知道你丈夫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组织上对军属也有很多照顾。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搞特殊化,破坏厂里的规章制度吧?津贴必须由本人亲自领取,这是规定!你让一个外人,还是一个男人,来帮你代领,这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