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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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秦斩拿出积蓄在蓉城置下一个宅院。

他带我参观这座两进的小宅子，轻咳道，“之前没想要成家，手里的俸禄都拿去贴补手下病残的兄弟了，只能先委屈你了！”

我轻笑，“我没那么娇气，你知道的，随军途中，我都是和士兵同样的吃住条件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给你最好的。”秦斩从背后轻轻搂住我。

我和秦斩出门置办日常用具时，在宅院门口再次遇到了萧临渊。

他倚在拴马桩旁，轻甲未卸却满身尘灰，下颌胡茬凌乱，眼下乌青浓重如墨，整个人似被抽了魂。

他眼底泛着血丝，喉结滚动：“半年前我回过镇南城。”

他的嗓音嘶哑如砂砾磨过，“我找遍了整个镇南城，没找到你后来听说你回药王谷了，我又赶去药王谷，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目光倏地刺向我身侧的秦斩，字字淬毒：“我看到他把你抱在怀里，你亲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所以你直接走了？”我抚平袖口褶皱，“转头娶了我的徒弟柳灵？在婚宴上见我时，可觉得痛快？”

萧临渊身形猛地一晃，似被长枪当胸贯穿。

他剧烈喘息着，指节攥得发白。

“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他抱在怀中吗？”

我缓步上前，扯开领口，漏出喉咙处的狰狞刀疤。

“在最后一次失去你的消息后，我再也承受不住了，在你交我习剑的地方饮下了断肠散！”

“被巡夜的老衙役发现，秦斩路过将我送到了药王谷”

“别说了！”陆沉突然跪倒在地，铠甲砸在青石上铿然作响。

他抖着手想触碰那道疤，又在半空僵住，整个人如遭雷殛。

“清霜”他声音碎得不成调，“再等我半年可好？柳灵有孕在身，她于我又有救命之恩待小孩落地，我一定”

我摇头打断：“太迟了。”

山风吹过穿堂，惊起一串铜铃清响。

“若那日婚礼上，”我望着远处青峰，“你肯多看我一眼。”

“就一眼！”

“我一定会越过人群，冲上去抢亲！”

“你无法理解这五年来数千个日日夜夜，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但如今，”我拉起秦斩的手，抬眸直视萧临渊灰败的眼睛，“不必了！”

萧临渊最终踉跄离去，背影佝偻如老叟。

柳灵快临盆时，遣人送了封信到军营，说是想见我。

我终究还是去了信上的地点。

海棠树下，她腹部高高隆起，却仍描着精致的黛眉，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

“我都知道了。”柳灵攥紧帕子，指节发白，“萧临渊就是你寻了五年的‘未婚夫"！”

石桌上茶汤渐冷，她忽然抬头：“若换作旁人，我半句歉都不会道。自己守不住男人，怨得了谁？”

“可我真的是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冒着大雨，亲手把他从浅滩上救回来的！他的命是我的！”

“就算手段下作又如何？我不悔！”

“但若不得你原谅，”话锋突转，她声音颤抖起来，“他便日日宿在军营碰都不肯碰我一下”

“沈清霜对不住”

“我爱他！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爹！”柳灵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陷进皮肉，“只要我不点头和离，他休想摆脱我！”

“师父，看在我也替你煎药守夜的份上，原谅我，放过我吧！”

我静静望着这个曾跟在我身后甜甜唤“师父”的天真姑娘。

风过回廊，我从袖中取出地契推过去。

“镇南城西郊的宅子，送你了。”

反正也是按萧临渊喜好置办的，而且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返回镇南。

就当全了师徒之谊，亦或是给那未出世的孩子一点财产傍身。

至于原谅？

我一字一顿道：“柳灵，我此生都不可能原谅你们两个！”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混合着嘶哑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