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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1页)

第三章

白清欢是踩着高跟鞋进来的,清脆的哒哒声,像死神的催命符。

我死死地盯着窗台上那盆已经枯萎的绿萝。

那是我被送进来时,唯一被允许带来的东西。

它曾是我在这片白色地狱里,唯一的生机。

可就在昨天,那个冷漠的护士,当着我的面,把半瓶消毒水浇进了花盆里。

她冷笑着说:傅总吩咐的,不能有任何细菌,以免影响容器的状态。

就像我此刻的生命,正在被他们用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扼杀。

姐姐,醒啦

白清欢的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的毒药,让人听了直反胃。

她随手把一个崭新的爱马仕铂金包扔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包里露出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瓶,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外文标签。

看,云深刚托人给我从德国买回来的最新款心脏保养药。

她炫耀似的拿起一瓶,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粒就顶你输的那些低贱的国产药水一个月,可高级多了呢。

我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嘴里还残留着早上被强行灌下的营养液的腥气。

那股味道,像极了三年前,我爸从顶楼跳下来后,停尸房里弥漫的气味。

压抑,绝望,又令人作呕。

我的胃部开始一阵阵地抽搐。

哎呀,姐姐别这么看着我嘛,怪吓人的。

白清欢拖过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在我面前坐下。

她新做的红色蔻丹指甲,轻轻划过我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那轻微的摩擦声,带着一种极致的恶意,像是在无声地嘲讽我的无能和狼狈。

你知道吗云深昨天来看我,亲手给我削了一只小木兔子。

她看着我,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他说啊,比以前给你削的那只要好看一百倍呢。

木头兔子......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就摆着一只缺了耳朵的木头兔子。

那是去年傅云深去乡下考察项目时,随手用一截树枝给我削的。

他当时把兔子塞到我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手艺不行,念念别嫌弃。

后来我无意中听见他对助理说:等清欢的病好了,就让她看看,我的念念,也是有人疼的。

原来,那句我奉为至宝的偏爱,不过是他用来刺激白清欢的工具。

是早就预设好的、用来彰显他白月光独一无二地位的冰冷筹码。

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可笑的参照物。

白清欢像是嫌刺激我还不够,又从那个昂贵的铂金包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

袋子里,装着几根乌黑的长发。

这是云深前几天从你的梳子上,一根根捡下来的。

她把袋子凑到我眼前,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说,你的头发又黑又亮,要留着做个纪念呢。

她说着,随手把那个密封袋扔在了地上。

然后,她抬起脚,用那双十厘米的尖锐高跟鞋,狠狠地碾了上去。

纤细的鞋跟在透明的塑料袋上反复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