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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眼镜下,我在死对头葬礼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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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3页)

距离苏禾仅半米时,许微握着滚烫咖啡杯的手猛地向上抬!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故意放纵。

哗啦——!

大半杯滚烫冒着热气的深褐色液体,如同裹挟怒火的毒蛇,猛地窜出!精准地、狠狠地噬咬在那廉价的塑料封皮上!嗤啦!一声轻响,劣质塑料被高温烫得微微扭曲,浓厚酸苦气混合蒸汽瞬间腾起!

热咖啡瞬间浸透塑料膜,肆无忌惮渗透,将里面薄薄的复印纸洇透成丑陋模糊的深棕污渍。墨字迅速晕染、变形、消失。更多褐色汁液溅到光洁如镜的桌面上流淌滴落,洒在苏禾深灰色套裙下摆,留下刺目褐痕,布料瞬间变色。几滴滚烫的咖啡星子飞溅到她裸露的手腕,留下细小灼人的红点。

啧——伴随泼刺声,许微发出一声毫不遮掩的、饱含厌恶的啐音。

妈的!哪儿混进来的下水道耗子,沾都嫌脏!她骂出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圈内顶流特有的骄纵和被酒意放大的狂躁,这破玩意儿也叫简历策划助理策划你妈的骨灰盒吧!看着你这张脸,我都怕今晚做噩梦!她像被这廉价无能深深刺激了酒后的神经,猛地伸出手指,指甲上是几近剥落的黑色甲油,尖尖几乎戳到苏禾鼻子上:就你这副腌菜味儿尊容!这身破烂!凭什么觉得能进沉舟的门嗯给我擦地都不配!声音在酒精下扭曲含糊,汹涌的恶意却如实质毒液,劈头盖脸!

滚烫的咖啡还在滴落,空气中咖啡酸苦气、酒精气、刺鼻香水气混杂成旋涡。

会议桌那头,冯总监和杜明凯僵硬地站着,笑容彻底僵住。冯总监嘴角抽搐了一下,咽回想说的场面话,目光看向窗外灰暗的天空。

苏禾在咖啡泼溅瞬间,身体本能绷紧,几乎要弹起反击。零点几秒内,体内属于林溪的咆哮被她用钢铁意志掐死在咽喉深处!肩膀极其细微地震颤了一下,放在桌面下、沾着污渍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如骨。然后,在死寂和两双审视漠然的余光注视下,她无比僵硬,如同牵线木偶般俯身去擦桌上流淌的污迹,身体弯折成彻底臣服的弧度。

就在她视线顺着倾倒水迹滑落的刹那,惊鸿一瞥——

许微因走近和泼溅的动作,质料垂坠的深紫色皮背心下摆扬起几公分。在皮背心与紧身皮裤的接缝处,接近臀部靠下位置的米白色丝质内衬边缘,赫然沾染着几滴极其细微、刚刚干涸、呈现出深酱紫色的印渍!

那熟悉的深酱紫色斑点,像几条微缩的、扭曲的蝰蛇盘踞在她裙裾。电光火石间,林溪的指尖猛地缩紧,仿佛被那紫色烙印烫到——‘玫瑰星云-3号’!是她自己最后两个月注射时,药液不小心渗出就会留下的烙印!相同的绝望!相同的被命运扼喉的感觉!甚至相似的……自毁倾向

擦拭的动作停滞了百分之一秒,无法察觉。她握着那张被咖啡彻底泡软污损的苏禾简历纸,指尖冰凉麻木。

许微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弓背如尘埃般擦拭的女人,挫败感和厌世情绪非但未被酒精驱散,反而像被踩爆骤然炸裂。她瞬间失去所有耐心,猛地旋身,羊绒开衫带起阴冷的风。

操!看着就他妈烦!她丢下一句,看也没看那低伏的身影,完全无视僵立的两人,带着一身酒气戾气,跌跌撞撞冲出会议室,狠狠甩手砸上门!砰!巨门在死寂中久久回荡。

冯总监和杜明凯如释重负喘了口气。冯总监厌恶地挥手,仿佛驱散残余的污秽混合气:行了,苏……禾今天就这样。简历……污了。语速极快,毫不掩饰敷衍打发,回头有消息通知你。杜明凯,送一下。

杜明凯恢复程式化的冷淡,嘴角扯了一下,只剩下彻底的漠然与嫌恶。对着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边走。

苏禾(林溪)缓慢地直起身,拿起那几张被咖啡泡软、揉捏得皱褶污迹斑斑、彻底毁掉的废纸。它们在手中发出湿漉漉的不堪重负之声。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张毫无存在感的苏禾的脸,金丝眼镜上沾着一点咖啡雾气,映着惨白顶灯,镜片后的眼神朦胧不清。她沉默地、拖着沉重步子,抱着那堆垃圾,跟在光鲜助理身后,走进了铺着厚地毯、悬挂着公司辉煌项目照片的明亮通道。

……

厚底老式皮鞋踩在写字楼光洁昂贵的地砖上,只发出微弱沉闷的拖沓声。怀中湿漉漉散发焦糊咖啡味的废纸紧贴着胸口旧套裙粗糙布料,带来沉重冰冷的黏腻感。走出压迫感十足的金碧大堂旋转门,深秋湿冷的巨蛇吐着信子缠绕而上。

雨水夹杂凛冽寒风,凶狠抽打在脸上身上。廉价皮鞋薄底传递着地面的寒气,冷意从脚底侵蚀到麻木的膝盖。她抬头,密集冰雨砸在眼镜片上噼啪作响,瞬间模糊了视线。透过雨幕水痕,写字楼外墙的巨大屏幕依然在滚动播放。

傅沉舟和许萱,璧人般沐浴在聚光灯下,笑容完美无瑕。蓝宝石北极星的光芒刺眼地闪烁在幕墙上,如同高悬灰暗天际的审判之眼,冷漠俯视脚下蝼蚁的狼狈。

模糊镜片后的目光,在冰冷雨点洗刷下,一点点凝结,如同暴风雪前黑色坚冰。最后一丝属于苏禾的无助麻木被彻底抽离,只剩下深海无法探测的纯粹寒冽。

她没有寻找出租车,径直拐进写字楼侧面一条狭窄昏暗的过道。那里停着杂乱的货车和巨大垃圾桶。空气漂浮着食物残渣在雨中发酵的酸臭甜腻、漂浮着诡异彩虹油膜的油脂气、以及从铁锈栅格下蒸腾上来、沉淀了几十年的阴沟臊臭,窒息地混合成一股下水道鸡尾酒。高跟鞋踩进肮脏油腻的水洼,溅起颜色可疑的污水。

没有停步,直到过道最深处。背靠冰冷粗粝、满是涂鸦的水泥墙站定,墙上喷绘的红色骷髅头狞笑着仿佛在为她的新生加冕。旁边巨大绿色塑料垃圾桶盖半开,腐臭令人作呕。她深吸了一口混杂垃圾、雨水、泥腥的恶臭空气,如同汲取苦涩的黑暗能量。

身体极其细微地后倾,后背抵住潮湿冰冷的墙砖。这姿势支撑着她,也激活了颈侧那隐秘的烙印——医院濒死之夜,声带被毁、脸部神经受损、被植入这小端口时被告知的唯一隐蔽充电与求救方式。黑暗,肮脏,冰冷,与沉舟文化的奢华形成刺眼的讽刺。

嘟……极其轻微短促的震动,如深海潜流拂过沙床,自颈侧皮肤下传来。一次。

几秒后。嘟……嘟……嘟……短,短,长。固定模式。

三次之后,沉寂。

她微微眯眼,被雨水模糊的金丝眼镜后,锐利无声的锋芒一闪而过。

……

老旧城区廉租房的电梯发出金属缆绳濒临断裂般的吱嘎声。楼道里食物霉变、廉价消毒水和陈年尘埃的气味诡异交织。灯光昏黄闪烁,墙壁布满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磨损的塑胶地垫下是发黑的水泥。

苏禾(林溪)费力地拧开其中一扇门,门轴呻吟。

屋内狭小如鸽笼:一张铺廉价格子布的单人铁架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旧方桌,墙上一面边缘开裂布满污渍的镜子。窗外是对面另一栋同样破败的居民楼,距离近得可看清晾晒的内衣颜色。夜色如浓墨浸透天空,远处市中心霓虹为这片贫民窟勾勒出诡异的暖红轮廓,如同燃烧的余烬落在冰冷的灰烬堆上。唯一光源是方桌上半旧的二手笔记本,幽幽亮着。简陋窗口闪烁:

【连接建立完成。】

苏禾走到桌边,粗暴地将怀中那坨湿漉漉酸臭的废纸团塞进桌下堆满垃圾的塑料桶,发出噗的闷响。

坐下,脱力的手指撑在桌沿。疲惫如冰冷铅水,灌进每块骨骼的缝隙。颈后传来熟悉的、神经烧灼般的剧痛抽动——如同被一根烧红的钢针沿着神经束野蛮穿行,直抵大脑深处,视野边缘炸开细小的雪花斑点。这是使用端口后遗症,如同灵魂被抽取后留下的空洞灼伤,更像某种肮脏能量的强制注入。

笔记本屏幕突然发出极其细微的震动嗡鸣。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图标急促闪烁——实时视频通话请求,加密级别最高。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微微泛白。金丝眼镜反射幽蓝屏幕光,掩盖一切波动。颈后植入点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无声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掠过干裂嘴唇,按下F9键。

屏幕中央,一个漆黑的视频窗口瞬间激活放大。

窗口里一片极致的黑,如同吞噬一切的空洞。死寂。漫长的几秒,空气凝固,心跳声在胸腔内沉重缓慢地回荡。

终于,那绝对寂静的漆黑深处,传出一个声音。

怪诞至极:精密电子处理层层剥离又重组后形成。非男非女,失去所有人声质感,字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粗糙刮擦感,时而又如信号极差的广播,夹杂断续电流嘶鸣:

咖……啡……烫……么……苏……禾

诡异的电子音,一字一顿,冰冷刻薄的残忍。

身体如同被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贯穿,脊柱炸开一片冰刺!她猛地扶住冰凉桌面,指尖在桌沿留下几道白痕。老旧风扇嗡嗡作响。窗外,摩托车碾过坑洼积水,泥水飞溅声清晰可闻,更衬房内死寂如寒潭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