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几乎要将天穹掀翻。

猴子猴孙们将他高高抛起，用最原始、最赤诚的方式，庆祝着王的归来，与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

神血的腥气混杂着焦土的味道，钻入鼻腔。

这气味，曾是他的荣耀。

此刻，却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孙悟空任由身体在空中起落，脸上一片漠然，仿佛一个精致的木偶。

他的心，正沉在一片冰冷死寂的海底。

“清源妙道真君府，后院桂树下，有我留给你的东西。”

“孙悟空，别再像上次一样，当个只懂打架的蠢货了。”

“你的敌人，从来不是我。”

杨戬最后那道神念，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魂里。

蠢货。

这两个字，比三尖两刃刀的锋芒更利，比天罚神眼的寂灭神光，更伤人。

他想起了那个在五指山下，被一个凡人说教了五百年的自己。

想起了那个在取经路上，被满天神佛当猴耍，为了一纸通关文牒点头哈腰的自己。

想起了那个在灵山之上，到死都坚信“佛”会给他一个公道，最终却落得神魂俱灭的自己。

原来如此。

他一直都是个蠢货。

一个自以为反抗了天地，实则一直在别人画好的圈里，上蹿下跳的……绝世蠢货。

“砰。”

他的身体最后一次落下，双脚稳稳地踩在了焦黑的土地上，也踩在一具天将扭曲的尸骸上。

那双赤金色的瞳孔里，所有的暴戾与狂热都已沉淀。

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喧嚣的猴群，被他身上骤然散发的冰冷气场所震慑，渐渐安静下来。

一只独臂的老猴，拄着一杆断裂的仙矛，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是在这场血战中活下来的老妖之一，辈分极高，名叫袁通臂。

“大王，”袁通臂的声音沙哑，浑浊的眼中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智慧，“您……没事吧？”

他看出来了。

他们的大王，赢了。

却不高兴。

孙悟空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脚下那具天将的尸体。

天庭的制式仙甲，符文精妙，材质非凡，此刻却像是被蛮力撕烂的破布，毫无美感。

他忽然抬起脚，狠狠地碾了下去。

“咔嚓。”

天将的头颅，连带着那顶威风凛凛的头盔，一同化作了齑粉。

“清点伤亡，打扫战场。”

孙悟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只猴妖的耳朵。

“能用的兵器甲胄，全部收拢起来。死了的，无论是我们的族人，还是天上的杂碎，都找个地方，一把火烧了。”

猴妖们愣了一下。

以往大胜之后，都是狂欢，是分食战利品。

像这样井然有序的指令，它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一只脸上带着三道爪疤，身材尤为雄壮的年轻猴妖忍不住嚷嚷道：“大王，这些天将的血肉可是大补之物啊！就这么烧了，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