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张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笔尖停在病历本上没动:林小姐,沈先生说你总睡不着觉
还不是因为知衍老加班。
林晚星攥着衣角的手突然收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我怕他累着,又怕别的女人把他勾走。
这时,走廊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她吓得眼睛猛地一缩,不安地瞥向半开的房门
——
沈知衍就在门外等着,说不定正和前台护士有说有笑。
你真觉得沈先生会被抢走
当然会!
林晚星突然拔高声音,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她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抽出纸就撕成小碎片,上次那个女总监,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还有新来的实习生,故意在茶水间找他搭话!
碎纸屑扑簌簌掉在米色地毯上,她们喷着我没闻过的香水,穿得那么暴露,就是想把知衍从我身边抢走!
她呼吸越来越急,胸口剧烈起伏,好像那些女人就在眼前一样。
张医生在本子上唰唰记着,圆珠笔在
妄想
两个字上重重顿了顿:那你觉得,跟踪别人、吓唬人,这样做对吗
林晚星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像个没了魂的木偶。她想起上周在沈知衍车底装的定位器,往实习生储物柜塞的恐吓信,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我这是因为爱他!要是不爱,谁管他跟谁在一起
她猛地站起来,金属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还碰倒了旁边的玻璃杯,你们都想拆散我们!就跟大学时那个不要脸的一样!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里,她又想起当年那个女生给沈知衍递情书的场景,掌心的旧疤被指甲掐得生疼。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沈知衍推门进来,带着一股冷风。他扫了眼满地狼藉,又看看林晚星通红的眼睛,喉结动了动,皱起眉头:怎么了
他们说我脑子有问题!
林晚星扑进他怀里,眼泪把他衬衫领口都浸湿了。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诊室的消毒水味,突然想起那些睡不着的夜晚
——
她窝在黑暗里,盯着手机上沈知衍的位置,一秒一秒数着等他回家。
沈知衍看向张医生,对方摇摇头,递来一张纸条:重度偏执型人格障碍,还有控制欲过强的毛病,建议住院治疗。白纸上的黑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昨晚被翻乱的书房,还有办公桌上突然出现的微型摄像头,后颈直冒冷汗。
回去的路上,林晚星一直没说话,靠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路边的霓虹灯在她脸上一闪一闪,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影子。路过一家甜品店时,她突然小声说:我想吃草莓蛋糕。
声音轻得像片要飘走的叶子,还带着讨好的语气。
沈知衍把车停下,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店里。橱窗的暖光照出她瘦瘦的轮廓,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雨夜
——
她抱着房产证冲进出租屋,头发上的雨水滴在红印章上,笑着说:别怕,咱们重新开始。
那时候她眼睛里的光,比现在亮多了。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张医生发来的消息:沈先生,她的病比我想得还严重,最好早点住院,不然可能会干出更吓人的事。玻璃幕墙映出他惨白的脸,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被磨掉皮的地方
——
那是林晚星一紧张就爱抠的位置。
林晚星提着蛋糕出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头发上还沾着蛋糕店的奶油香:知衍,你看这个小熊蜡烛,长得多像你
粉色礼盒上系着蝴蝶结,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能掐出血了。
沈知衍接过蛋糕,突然说:晚星,去医院住段时间吧,等病好了咱们就结婚。
这句话在他心里转了无数遍,说出口却像吞了玻璃碴一样难受。
林晚星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眼神也黯淡下来。她猛地夺回蛋糕,狠狠摔在地上。鲜红的草莓酱溅在她白色裙摆上,像开了朵血花:沈知衍,你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甩了我,好去找那些狐狸精!
她想起他衬衫上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想起他最近总拿加班当借口,顿时气得浑身发烫。
马路上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她站在路中间,红色裙摆被风吹得乱飘,像团烧起来的火。沈知衍想过去拉她,却被她用力推开,手腕上留下三道红印:别碰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她转身朝路边跑去,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听着特别绝望。沈知衍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突然觉得累极了,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和地上摔烂的蛋糕混在一起。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沈总,查清楚了,三年前给咱们投资的神秘股东,是林小姐。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小熊蜡烛,蜡油在手指上凝成了硬块,冰冰凉凉的。
第四章
玉石俱焚
沈知衍是被凌晨三点十七分的监护仪警报声吵醒的。刺鼻的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钻,再混着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冻得他胸口发闷。他伸手摸额头,纱布粗粗拉拉地硌得慌,绷带底下还在渗血,黏糊糊的,医用胶布贴着也不舒服。床头的小灯惨白惨白的,对面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影都看不太清,警服肩章在灯光下冷冰冰地反光。
沈先生,您还记得当时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