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裴舒灵的孩子想要父亲,谢宴川二话不说赶去他身边。
我的女儿,却要亲手被她的父亲害死。
我沉默着目送谢宴川离开,然后走到西厢房的书房前。
结婚六年,谢宴川以官场之事不能被女人打扰,从不允许我进他的书房。
如今还是第一次进入。
干净的书桌表面除了笔墨,
就只剩下我亲手为他编的的璎珞和女儿为他刻的木雕。
好像他真的是个生活中除了公务,就只剩我们的母女的好男人一样。
但是我没有被面前的假象所欺骗。
我转动了书架上的花瓶,咔嗒一声,书架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的密室。
我自嘲一笑,谢宴川,我好像了解你,又好像没那么了解你。
密室中,四面墙上挂满了裴舒灵母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眉目如画,怀中抱着一个病弱男孩。
从女子怀孕到孩子五岁的模样,无一遗漏。
他们春天放纸鸢,夏天划游船,秋天摘野果,冬天堆雪人。
谢宴川用画笔记录下一家三口的一年四季,山川美景。
可是我的阿沅,却因为谢宴川的过度保护,被囚禁在这小小的四方院中整整五年。
我以为他是担心阿沅因七窍玲珑心遭贼人惦记,
没想到最想要阿沅心脏的居然是他这个父亲。
五岁生辰当天是她唯一一次出府,却因此失去了她的性命。
我忍着心痛,走到密室深处的桌子上,那里是谢宴川的随笔。
从初闻裴舒灵有孕的欣喜,到子宸降世却心脉残缺的痛悔,再到为取七窍玲珑心而勉强迎娶我的不甘,
字字句句,皆是为裴舒灵母子的细心筹谋。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原来,和我成婚,是这么忍辱负重的一件事。
怪不得五年前,我满心欢喜地把府医把脉结果告诉谢宴川时,他却是沉默了很久。
然后像完成了一件任务般,跟我说:谢谢。
阿沅出生时,谢宴川抱也没有抱她。
他见阿沅的第一眼,只是抓着产婆问,
男孩还是女孩
听到是个女孩以后,他高兴的立刻赏赐了接生的产婆黄金百两。
等我醒来听丫鬟复述的时候,本来担心谢宴川会怪我没能为他生下嫡子的忧虑彻底消除了。
现在想来,不过是他只想要我们崔氏女的七窍玲珑心罢了。
我的阿沅,从她还未出生时就被定下了死期。
我将十几本记事本一一翻阅,里面的内容无一不是关于裴舒灵和谢子宸。
最后那本的最新一页,是半月前,
【我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可带着阿沅送的手串,这一夜竟睡得安稳,难道......】
谢宴川后面没有写,我也没有心思再去看。
我把桌子上的信纸内容一一记在心中,然后将其放回原位。
走出书房的时候,谢宴川回来了。
他见我从西厢房的方向回来,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那边了你的伤还没好,要多卧床休息。
我拒绝了他下意识的搀扶。
在床上躺久了,累了。
谢宴川盯着我,看我面色如常,暗自松了口气。
他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令宜,你最爱吃的城东那家铺子的糕点,我特意去给你买的。
我确实爱吃城东的糕点,但向来只吃刚出炉的那一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