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页）

沈聿行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坚硬的碎石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怔怔地看着那块碑，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用肾源逼她低头，想让她承认她还爱着他。

他只是想让燕素心活下来，还清兄长的恩情。

他从没想过要她死。

记忆的碎片，此刻却化作最锋利的刑具，凌迟着他的神志。

手术前，她苦苦哀求不想捐肾。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挖一个肾而已，你又不会死。你不愿意，那就用安乐的。

而在之前，他为了找到燕素心，他甚至让人拿着灌了毒药的针管，作势要扎向他们女儿纤细的手臂。

他记得苏晚卿当时那张瞬间失血的脸，记得她那一声绝望的尖叫。

后来他甚至还在营地里，当着众人的面，逼着身体不适的她跳舞取乐。

她脸色苍白，捂着小腹说不舒服，他只觉得她在扫兴。

最后，他亲手将她推进手术室。

他答应了会等她出来。

可燕素心出现后他就走了。他把她一个人，遗忘在了冰冷的手术室里。

一幕一幕，宛如昨日。

直到这一刻，跪在这冰冷的墓碑前，他才幡然醒悟。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

是他。

是他沈聿行，亲手将自己的挚爱，一步步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噗——

一口心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黄土。

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只是用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翻裂，鲜血淋漓。

他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同样崭新的坟。

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地上撑起来，掏出电话。

宋副官。

到！

去查。沈聿行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从燕素心去码头后夫人所发生的事，都给我查清楚。

挂了电话，他抬起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苏晚卿三个字，那目光里交织着无尽的悔恨与滔天的杀意。

晚卿，是我错了。

你等着我。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