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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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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殇(第2页)

:“正好贫道通晓岐黄,不妨让本仙君给将军瞧上一瞧!”

宴雪行冷笑着跨步向前,王猛几人急忙横刀拦在前面,王猛更是大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了我家将军今日不…”

对面的人一身天青色的道袍,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再加上手中拂尘银白如雪,仿佛未经俗世烦扰的仙人,王猛以为吓唬一番就能把此人喝退,哪知自己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面前之人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强迫着自己动弹不得。

宴雪行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最后宽大的袖袍一甩,拂尘扫过的地方把横着长刀苦苦支持的几人扫落在山门阶梯的两旁。

几人跌在地上痛苦得“哇哇”叫喊,惊动了藏在龙泉寺里更多士兵与护寺的僧侣。

:“阿弥陀佛!施主善哉!”

忽然一声佛号响起,黑压压一片手持长刀的士兵护在龙泉寺主持跟前。

动静这么大不说戚长锋,沈赫那人居然能忍住不出来见我?

宴雪行拧了拧眉,不知怎么的心中不安不断蔓延,然而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他已经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干脆上前一步运足内力喊道:“沈赫,出来见我!”

这一声叫喊足用了十成功力,看着云淡风轻实则地动山摇,不说戚长锋,就是沈赫躲在地底下也该听到了。

然而过了许久,山门前除了一脸警惕的士兵与僧侣毫无动静,只有摔倒在地的王猛几人听到沈阎王的名字一愣,王猛颤抖着声音缓缓站起身来问:“沈阎王?你要见沈阎王…?”

宴雪行幽冷的目光一顿,又似明白过来轻笑着问:“沈阎王?你们都是这样称呼他的?”

王猛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用力摇头否认,其他几人这时也神情木然地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宴雪行。

这些人知道自己要找沈赫怎么是这副表情?

宴雪行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许久才面无表情地道:“贫道与他旧识,现在他在哪里?怎么没有看见他?”

:“……”

宴雪行似乎耐心就要耗尽,然而王猛王准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没有回答,宴雪行可不会放过他们眼里拉下头颅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他究竟在哪?!”

宴雪行步步紧逼,冰冷刺骨的质问声音从牙缝里蹦出,一直走到那个大脸盘的士兵跟前,伸手一把揪住王猛的脖子,王准李元宵几人哪里见得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于是纷纷红着眼发疯似地去拉扯宴雪行。

站在山前的士兵傻傻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几人,那位仙人看着就不似凡人,得罪谁不好得罪仙人?士兵们一时不知道是上前阻止还是劝架,只能举着长刀更加警惕守在山门前。

王猛觉得自己脖子都快被掐断了!连上前帮忙的兄弟也被拂尘轻易扫落在地,王猛绝望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窒息快要晕过去了,这时山门后“吱呀”一声响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人。见王猛被掐到脸色紫红一片,突出的眼球仿佛快要喷胀出来,中年将领倒抽一口冷气,忙大声道:“住手!将军要见你…!”

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宴雪行手上一松,一掌把王猛粗壮的身体打飞出去,王猛双手捂着脖颈猛地吸上一口气,呛得重新呼吸顺畅的跌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脖颈中间的疼痛仍然像要断开一般,王准上前给他顺气,再抬眼,那发着邪火的谪仙已经走上台阶,在自觉让出道来的士兵的目光中缓缓走进了寺门。

:“你还是来了!”

宴雪行被中年将领带着走入寺院后面的禅房前,那里宽阔的空地上种着两颗高大的银杏。七月银杏绿意盎然,在繁密枝桠投射下来的光斑里,有着和自己殿前梨树上一样的鸟儿在欢腾,并且和梨树上的果实一样,脚趾大的银杏果也格外青翠喜人。

不同于两年前的武侯将军,那时他为军中粮饷发愁,焦虑与不安写在脸上,如今武侯将军夷洲岛大胜而归,身边又有了如花美眷,本该是春风满面的时候,可他脸上除了岁月洗留下的沉稳,更多是莫名的忧伤隐匿在眸中?

:“他人呢?”

宴雪行开门见山就问,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戚长锋眉宇闪过一丝苦涩,抬头看向宴雪行,眼里忧郁更加沉重了。

:“你不应该来找他,回去吧!”

戚长锋回答时语气冷淡至极,仿佛在驱赶令人生厌的陌生人。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就这么看不得我吗?”

宴雪行倏地眼眶圈红,紧握的拳头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戚长锋无可奈何,想了想道:“他没有与我们回来京城…”

没有回来京城?也就算说他仍在福州府?

宴雪行跌落的心情挂在脸上,兴冲冲地来,又要失魂落魄离去,分别两个年头,那种迫切想要见到的心情或者连宴雪行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怎么会留在福州了呢?

宴雪行满眼失望,或许真的只有自己还在介意过往发生的一切?

宴雪行抿了抿唇,在转身瞬间不甘与愤恨涌上心头,却全然不知戚长锋绷紧着神经,心中默念着让他赶紧走!

然而心头翻涌的不甘转化成怨恨,宴雪行突然回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戚长锋问:“他为何不回京城?是你不让他回的吗?”

戚长锋神情凄然,差点就要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然而想起此人在沈赫心目中的份量,还是咬了咬牙摇头道:“此次攻下赤嵌城沈哨官功劳最大,要想回来没有人会拦他…”

:“那究竟为了什么…!?难道…难道他在福州又有了新欢?”想到这个可能宴雪行的泪水刷地落了下来。

沈赫久居京城,如果不是舍不得离开福州,他怎么会不回来?至少他不可能一点解释也没有。

这么说,他…果然已经忘记自己了么?

戚长锋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他苍白的面孔珠线一般的两行清泪,心里止不住一阵阵抽动,那令人窒息的疼痛,戚长锋酸胀的眼睛也再无法忍受,于是铁骨铮铮的武侯将军就这么落下泪来,许久才颤声问:“宴公子,所以你这么着急来找他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余恨未消呢?”

说完戚长锋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继续道:“他没有对不起你!从未!至于梁音的事他跟我说过,当时为了陆家的事奔走,交酬时他喝醉酒才遭了有心人的算计,连我都知道除你之外他绝没有任何二心的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他为何不解释…?”

:“解释?如何解释?陆绎为了保全陆家出卖他,在他没有知道身世之前,陆秉对他可谓如兄如父,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都可以毫无芥蒂选择相信你,你与他在一起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吗?”

:“身世?他什么身世?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宴雪行心中颤抖,语气开始慌张起来。

果然,戚长锋惨然一笑,为沈赫觉得不值:“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

戚长锋一边哭一边笑着摇头:“宴公子啊宴公子!为了不连累你,也为了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后,博得一个为父母平反的机会,即使当时拼了命想要回去解释,可他也忍住了。他知道你性子冷,一旦觉得遭受背叛就不会再理他,所以去往福州府的十几个月里他几乎每日都给你写信!刚开始他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每次路过驿站还是毫不犹豫给你一封封地寄信,可你呢?!从未回过他只言片语!今时今日居然还在怀疑他?宴公子,你不觉得你对他太冷酷了吗?!”

:“他…给我写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