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琴宛(第2页)
严世蕃语气冰冷,异瞳里嘲讽的意味瞥了一眼晏雪行。
晏雪行恨得牙齿咯咯直响,因为愤怒手背上几缕青筋清晰可见,紧握的双拳指甲嵌入手掌,指间的关节也随之扭曲响起“咔咔”声音。
:“阿雪,相信我!我会帮你……”沈赫一只手死死地抱住晏雪行,低声在他耳边耳语。
筵席少说也有两百多人,见那长相出众的镇抚使大人抱着如谪仙一般的公子,还与其如此亲密耳语,众人都心照不宣明了,大人们谁又没供养有狎玩的小倌?大家都对这种事见惯不怪了!只是可惜那公子仙则仙矣,年纪大了些,哪会有十几岁的小倌听话好玩?
一时间,看戏的,探究的,嫌弃的,羡慕的,嫉妒的眼神纷纷往这边看过来,眼看嫡仙般的道长与严侍郎之间战争一触即发,沈左使把那道长拉到身后,对严侍郎拱手作了个礼,很是恭敬道:“此乃下官挚友,多有得罪,万望侍郎大人不要怪罪。”
严世蕃冷哼一声,不欲理会二人,抱着怀中的姬妾就要走,哪知刚要转身,就被人一手拦住。严世蕃一怒,回头却见那人带着冷光的眸子有着不肯相让的决心。
在京中能入得了严世蕃眼里的人不多,让严世蕃觉得惊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沈赫就是少数人中的一个,这其中除了他是陆秉的心腹,严家想要拉拢锦衣卫外,严世蕃对沈赫更多的是对他个人的赞赏,只因沈左使不但人才武略京中难得一见,长相还出类拔萃的俊朗,不同于侍宠凤临的娇滴柔弱,男子那种迸发着力量的身躯更加令严世蕃着迷,也许是长久以来的暗中垂涎,见到容貌更甚的晏雪行严世蕃不但没什么感觉,反而因为他与沈赫之间的关系对他产生厌恶。
如此意识到自己新得的美姬似乎与那人相识,严世蕃莫名感觉得到一些报复的快感。就是你长得如天人般出尘又如何?就是你能与沈左使一起,你也一样有得不到的东西!
:“沈左使,本官不欲与你的朋友有什么过节,但他再这样无礼,本公子就真的不客气了!”
严世蕃此时还是想在沈赫面前保留一些风度,在他看来男人有个好看的宠物算不得什么,如若不是沈左使地位不低,武功又极高,对他还用不了强,沈左使只怕早成了他的胯下之物了!何须像现在这样,左顾而右他的有所顾忌?
见严世蕃不但无视自己,还要把莲生带走,晏雪行的怒火达到极点!再没有半点迟疑,抬手一把推开沈赫,运了十成的内力一掌往严世蕃的心口拍去!
然而跟在严世蕃身后的侍卫早有警觉,见晏雪行有了动作马上迎了上去,只是那侍卫见晏雪行生得年轻,身体又像文弱书生般瘦削单薄,以为他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佞宠,竟抬手便接下晏雪行一掌!
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咔咔”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侍卫跌飞出去,竟然如同一摊烂肉把前排的青檀宴桌摔了粉碎!
严世蕃见状大骇!抱着怀中的女子向后退了几步,一眼扫过地上侍卫的惨状严世蕃才觉得害怕起来!侍卫墨云是越霖楼里出来的杀手,严世蕃重金买来贴身保护自己已有八年之久,武功虽说比不上宗师,但和沈左使还是有得一拼,如今连声叫唤都没听到就被人一掌拍成肉泥!怎能不叫严世蕃心惊?要是墨云刚刚没有接下这一掌,那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严世蕃小腿微微发颤起来,紧张地喝斥着身后的侍卫迎上去。
然而严世蕃还是要维持他上位者的矜持,硬是压着心惊冷眼看着对面的人。
侍卫们一拥而上,晏雪行抽出袖中的拂尘,运足了内力凝聚在拂尘之上,匆忙使出几招杀招,拂尘便打在了扑上来的侍卫身上,只听得“啪啪”的几声沉重击打声,拂尘好似要把侍卫们的身体击穿,纷纷哀嚎着倒了下去。
很快,一队侍卫全被打倒在地,晏雪行如入无人之境,挥舞着拂尘向严世蕃袭来,眼看扬起的拂尘就要击落在严世蕃的身上——突然!“咻”的一声飞刀加夹着破空而来的寒气直逼晏雪行面门而来。
晏雪行见罢极其利落扬起拂尘,不过瞬间就把飞刀打飞出去!再回头看去,发出飞刀的正竟是那断了一只手臂的指挥使陆秉!
陆秉迎上晏雪行恼恨的目光从容地走上前来,朝严世蕃俯身作了一礼:“严大人莫怪,此乃锦衣的不是,沈左使不该带宴公子前来破坏大人弄璋之喜。”
严世蕃惊魂未定,攥着姬妾的手心出了一层密汗!待确认自己还活着,看向那刚刚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心中就是一颤!
只见宴雪行还是一脸的怒火,额上几缕散落的发丝看着比刚刚多了些戾气,眸中的寒意让仍是一样地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很好!我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锦衣卫如何给我一个交代!”严世蕃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嚣张触犯晏雪行,可满堂宾客他也不能失了面子,只能怒视着陆秉冷冷喝问。
陆秉想到心中的盘算,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回头安抚似的看了一眼晏雪行,又转身道:“严大人,陆秉刚刚看得清楚,是宴公子以为琴宛姑娘是故识才会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并非有意针对大人您的!”
严世蕃自然看得出来,不单是严世蕃,几乎宴席上所有的人看得十分清楚,可一个贱妾却能令那如谪仙般的道长这样雷霆大作?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在心里有了疑问。
身边的侍卫都被消亡得七七八八,府兵又都是些平常的士兵,如果那人临时发作,这些士兵只怕也是螳臂当车。严世蕃恨恨地不作声,不要陆秉这样说,严世蕃也知道晏雪行顾忌怀中的女子,于是严世蕃抱着女子的手勒得更紧了!
晏雪行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看着那五官身高和莲生一模一样的女子,被人勒得手臂发疼也不敢出声叫唤,那涂满了脂粉的脸庞也看着苍白无比,直叫晏雪行觉得这初春的空气让人晕眩,心间的疼痛也让他觉得难以呼吸过来。
晏雪行看起来摇摇欲坠,沈赫忙上前扶住他,目光落在面前女子熟悉的面容,晏雪行在耳边颤声问道:“莲生……你是莲生吗?”
当所有人的目光往自己看来,女子有种莫名的窒息感,抬头看见那心碎欲绝的道长,女子莫名地感觉一阵心痛,仿佛有条割人的丝线在心间拉扯。
:“回……公子,小女子名叫琴宛。”
晏雪行满脸不可置信:“琴宛?怎么可能……?你当真不识得莲生吗?”
话里的悲恸让人动容,那根存在琴宛心间的丝线又在不断地拉扯着,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溢出,掉落在她那纤细玉白的手背上。
琴宛看着那片湿润的手背一愣,待她明白过来那是眼泪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见到那人伤心,自己竟也会不自觉难过?
晏雪行见琴宛摇了摇头,依然不死心问道:“琴宛姑娘听着滇州口音,你认识昆州杨家吗?”
琴宛又是摇头,睁眼懵懂看着晏雪行:“小女子不知,奴家是滇国来的歌姬,家里世代都是卖艺的,琴宛从未到过昆州……”
琴宛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昆州杨家莫名地有些熟悉,一些被尘埃遮蔽的东西仿似被风吹动,再想看清楚些,却发现只剩下一些落寞与悲痛的东西占满心头,竟又会莫名的伤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