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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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渲染:单色像素点阵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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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效:文字描述代替
(如‘轰轰烈烈打斗’表现为黄底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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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能耗带宽占用下降至原先
0.08%,卡顿风险缓释指数上升0.0001%
(后果自负提示:本模式用户体验极差,可能导致宿主穿越后与空气墙战斗、对着像素块恋爱、被文字描述型最终Boss轻松碾死。)
李肆看着那些红得刺眼的一长串“缺点提示”,尤其是最后那句“被文字描述型最终Boss轻松碾死”,眼皮又控制不住地突突乱跳。但他心里那股穷到底、精打细算的倔强也顶到了天灵盖。
“行!毛坯就毛坯!马赛克就马赛克!总比钱没赚到先倾家荡产强!”他一拍大腿,咬牙确认,“总比连颗瓜子瓤都还没捞着就被按帧扣成灵魂负资产强!关掉!省一点是一点!”
那红光四射的警告框心不甘情不愿地闪烁了几下,如同一个被抢了糖的小孩,最终黯淡下去,悄无声息地缩回了角落。整个系统界面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像是经历了一场核大战的浩劫。
原来那虽然土但好歹还能看清楚的界面,彻底崩塌成了……一坨难以名状的像素聚合体。
背景色糊成了一大片令人眼花的黄绿马赛克,不断有诡异颜色的像素点在疯狂闪烁跳跃,仿佛患上了癫痫。界面中央的文字像是被劣质打印机印在了一张受潮发霉的草纸上,边缘严重发毛,扭曲变形。至于那个还顽强停留在屏幕中央的“是否”绑定按钮,“是”字已经糊成了一团暖色调的像素墨点,连原本廉价的光泽都彻底消失;“否”字更是变成了一小撮灰扑扑、几乎看不清形状的像素尘埃。
空气都凝滞了。系统界面的刷新似乎出现了问题,画面定格在一种粗糙、扭曲、令人烦躁的状态,除了疯狂的像素点在无序舞动,没有任何新的指令出现,安静得只剩下李肆粗重的喘息声。
李肆使劲眨了眨刺痛酸胀的眼睛,努力适应着这仿佛被强行降维打击后的视觉灾难。他凑得更近,眼珠子几乎要钻进那片混沌的像素风暴里:“喂!人呢?死机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在界面角落里那堆乱闪的像素点深处,一团极其微弱、淡得几乎和背景色融为一体的蓝光才极其缓慢地凝聚、亮起,像是某种电路短路后的最后挣扎。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时,音量低了很多,还带着滋滋啦啦的背景噪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憋闷感,仿佛系统真的被这“毛坯房模式”卡得难受:“…滋啦…强…强制视觉配置降级完毕。资源占用减少…滋…系统稳定性轻微受损…警告:核心协议变更后需宿主二次确认绑定意向……请…确认……是否……”最后几个字断断续续,像没了电的收音机。
李肆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接这茬。他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猎人发现猎物要害般的执着光芒,手指头精准地隔空指着刚才那份被毛坯像素界面挤到一边、模糊不清但还能滚动的长长条款文本中的某一处:“少废话!工伤!工伤赔偿那条!第五条!”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界面左上角那一大片疯狂闪烁的像素雪花忽然毫无征兆地猛烈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猛地窜了几串杂乱的亮线。
“嗤啦——”一声短促尖锐的噪音刺破空气,又瞬间消失。
那片像素雪花突然暗沉下来,几秒的绝对漆黑之后,新的内容强行顶开了混乱,极其蛮横地覆盖了整个屏幕顶部。整个背景变成了血淋淋的猩红色,给人视觉上极强的压迫感。
血红的背景中央,几行粗粝无比的像素大字如同刀劈斧凿般硬生生刻在那里,带着股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残酷气息:
《灵魂碎末价值换算提取与债务强制清算程序》(默认启动子条款)
清算步骤:
1.
债务评估触发:
当宿主累积债务(含梦想蓝图利息、基础服务费复利、卡顿损耗费、装备损坏赔偿费、精神污染补偿费等)超过“灵魂核心理论残值估值上限”(根据公式T=体重(kg)求生欲望系数1.01^-年龄
计算)。
2.
强制执行提取程序:
无需宿主授权,系统将自动启动《灵魂碎末刮取程序》。程序将精准剥离宿主灵魂外围最活跃的思维能量波动层(富含大量负能量、非稳定情绪、后悔记忆碎片等),经初级提纯压缩后,形成可用作低级燃料的“绝望渣”或“后悔粉”。
3.
次级清算途径:
当刮取次数超过阈值(3次季度)或渣粉价值仍无法覆盖债务时,将启用终极清算:抽取宿主“未来可能性”(蕴含一丝命运之力的微末概念因子),抵押给【多元宇宙次级高利贷清算互助会】(该会风评极差)。抵押后,宿主将在其认知层面永久烙印“绝境锁定”状态(即无论如何挣扎,终将回归当前负债水平)。
免责申明(刻于血红字体下方):灵魂刮取过程可能伴随剧烈精神痛苦、短期意志消沉、长期抑郁风险、及极小概率灵魂结构永久性微损伤(俗称‘缺心眼’)。该损伤属宿主个人风险范畴。
眼前这血淋淋的、用文字构筑的“人间惨剧”,尤其是那个清晰标明的3次季度限额和所谓的“绝望渣”、“后悔粉”……
草了!这他妈比网贷暴力催收还恐怖一万倍!至少催收的只是打你一顿,这里直接挖你灵魂核心?!还“微损伤”?缺心眼?!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李肆的四肢百骸,连刚才那股爆发的怒气都被硬生生冻僵在嗓子眼。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人扒光扔到北极冰盖上的蝼蚁,除了徒劳的恐惧,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那么可笑。
“啪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是李肆无意识捏在手里的那剩下的两粒实体咸瓜子,掉在了冰冷的塑料凳面上。他毫无察觉,只是死死盯着那血红的屏幕,呼吸急促得如同风箱,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沿着额角、鬓发滚落下来,砸在地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血红的清算条款在屏幕上纹丝不动,散发着无声的恐怖,等着他这个卑微的绑定者做出选择。
“……”李肆的嘴唇哆嗦着,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次。他眼中那被恐惧覆盖住的瞳孔深处,那被极端贫穷打磨出的近乎病态的、锱铢必较的韧性,开始艰难地挣脱寒冰,如顽强的草芽般从岩缝中钻出。这种韧性无关勇气,纯粹是被逼到绝境的最后挣扎。
“老…老板…”他嘴唇嗫嚅着,发出的声音嘶哑破碎,像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片,“打个商量……行、行不?”
“那个……刮…刮魂的条款……能不能……挪个位置?别……别放在工伤赔偿前面……看着……太心塞了……”他试图讲道理,但这理由蹩脚得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纯粹是被吓破胆后的胡言乱语。
系统界面依旧一片血红,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沉默着,没有丝毫反应。
李肆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泡面桶和陈腐味道的空气,那股混杂着恐惧与破釜沉舟的决心终于冲破桎梏。他猛地从塑料小板凳上弹了起来,像个输光了所有筹码却还憋着一股邪劲的赌徒,双手重重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那桶康帅傅空桶被震得跳了一下,里面干巴巴的渣滓簌簌作响。
“听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豁出一切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蛮横,“我签!我他妈签!但!必须改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