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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紫烟死了，宋家人连口棺材也没给她买，从库房里随便抽了张陈年的烂草席胡乱一裹，丢到乱葬岗完事。

桃花看不过去，从妆匣里拿了些银子让我给她选个好点的墓地。

她到底是光耀的亲娘，十月怀胎，受足了罪。

摇篮里的光耀只知道呼呼大睡，偶尔伸出藕节似的小手晃一晃，不知在梦中抓住了什么，美的咯咯直笑。

是他的娘亲来看望他了吗

或只是一阵风

我给紫烟选了个能看到山边晚霞的好地方，把在江边捡的那把小匕首也放进了她的棺材中。

一起放进去的还有件从光耀身上换下的虎头肚兜。

光耀是老爷起的名字，他望孙成龙，盼着他光宗耀祖。

但孩子的娘亲给他取得是另一个名字：

康安。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这样细腻深沉的祝愿，宋老爷一辈子也不会懂得。

照顾婴孩是件很累的事。

他很爱哭，饿了哭，尿了哭，睡了哭，醒来还哭。在哄孩子这方面，我和桃花只会帮倒忙，院子里的两个奶妈要一刻不离地连轴转，才能勉强安抚住他，不至于叫全家在深夜被他的啼哭声吵醒。

老爷对我俩的无能感到费解。

他是男子，所以才会认为女人天生就会照顾孩子。

像没种过地的文人骚客第一次见到麦子，惊诧原来粮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