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6页）

许玖胡乱把明信片塞到她的数学本子里，随手拽来羽绒外套，脚步沉重的出了门。

外面的雪已经很大，天光即逝。

许玖只身走去小街。

远看街上店铺的灯火已经亮起，昏黄一片，照出暮雪纷纷。

陈青云等在小街的尽头，灯光明灭处。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羽绒服，围着绛蓝色格子围巾。

在将暗的天色中，他的身形似乎更加瘦削。

许玖走近，看清他的脸。

依旧温柔淡然。

陈老师……许玖先出声。

小玖，你来了。陈青云说话，语调和缓低沉，很抱歉我得提前结束教你数学，嗯……我爸爸他情况不太好，我必须回去了。陈青云解释。

……嗯，好。许玖乖乖点头，脑袋却一片空白。

我走了你可不要偷懒，现在在文科班，数学好点总归是轻松的。陈青云叮嘱，学习要重视，身体也要放在首位。别总是看小说入迷……

谢谢……谢谢陈老师。许玖机械地答应。

那我走了，天冷，赶紧回去吧。陈青云告别。

再见，陈老师。许玖下意识说。

再见小玖。陈青云转身。

一秒钟，两秒钟。

许玖像卸掉电源的娃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里捏着她的数学作业本，捏得页脚都不平整。

陈青云已经走出好远。

许玖终于重启了一般。

她立刻追了出去。路上行人寥寥，雪花飞扬。

许玖丝毫不觉得冷，她只想快点追上陈青云。

这次追不上，他们之间那条细细的线就要断了，于空中了无痕迹。

陈青云！陈青云！许玖边跑边喊。

几分钟之前他还是她的老师。

如今她顾不得那么多，他的名字好听。

她早就想喊他名字了。

远远的。

陈青云听见了少女呼喊他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

许玖正向他飞奔而来。

发丝凌乱，神色着急。

似乎只要停下来一瞬间，她追赶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陈青云动容。

也迈开步奔向许玖。

两个人在雪色的小桥上站定。

沉默，沉默。

只有许玖凌乱的呼吸声，少女的气息隐入雪夜。

陈青云，我来给你送东西。许玖终于说。

把已经被雪洇湿的数学本递给陈青云。

她似是一秒也不愿意面对着他。低头下去。

陈青云看着她递过来的作业本，还有她冻得微微发红的手指。

他犹豫着接过本子，手却不听使唤，好想把她的细细的手牵过。

好。谢谢小玖。可他还是说。

再见，再见。陈青云。许玖语速很快，你快走吧，陈青云

陈青云没有再说话，默默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