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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把我的遗体从冰柜里推出来的时候,霍子昂最先把我的右手从白布下拿了出来。
同样的垂手姿势。
上一次他见到我这个姿势的时候,正在旁边给顾回舟订月子会所。
我现在霍子昂身旁,看着他磨蹭着我食指尖上的烫疤,双肩颤了起来。
一米九几的高个儿,那瞬间忽然小如虫蚁。
不知是不是错觉。
我好像看见了两滴泪落在我苍白的手指上。
他在为我伤心
不可能,他只是在为这世上再也有没有东西能给顾回舟解气而伤心。
他是在为他的白月光伤心。
回家,牧牧我们回家。
他抱着我的尸体,嘴里重复这句话。
我觉得刺耳,便将耳朵堵了起来。
临走前,工作人员将他拦了下来,让他在尸体认领那一栏签字。
霍子昂快速签好后交给工作人员,但又被拦了下来。
工作人员指着与死者关系那一栏写着的‘夫妻关系’对他说:
不好意思霍先生,经证实。与您有夫妻关系的是顾回舟先生。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站在太平间外,听见霍子昂在里面大闹了一场。
仅仅因为工作人员不承认他和我是夫妻关系。
以前,关于我的每一份文件或者字据。
霍子昂都能以丈夫的身份替我签字。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手写下朋友关系几个字。
一向字迹好看的他,那四个字写得歪七八扭。
就像濒死的蚯蚓在沙地挣扎。
霍子昂把我的遗体带回别墅,冰冻了起来。
大家都说他疯了,天天跟死人冰柜躺在一起。
可只有我清楚。
他真的太可怕了。
死也不放过我。
他想留着我的遗体给顾回舟鞭尸解气。
我原本可以投一个好胎的,可因为霍子昂的固执让我连魂魄都没法离他太远。
他像以前那样给我穿衣服。
柔软的衣服刚穿过我右边僵硬的肢体,左边又滑落下去。
反反复复,我都看得不耐烦了。
上前想将那我不喜欢的款式给扯开,撕烂。
可偏偏霍子昂却反复给我穿,直到衣服将我的肌肤勒坏。
牧牧,你没有以前听话了,现在都不乖乖穿衣服了。
我冷笑一声。
因为你给我穿的衣服实在太丑了。
可惜他听不见。
他拿来医药箱,替我的伤口消毒上药。
可我的肌肤一沾药就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