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第1页)
映入眼帘的是祁韫泽毛茸茸的脑袋——这人竟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左手腕包着厚厚的纱布,右臂还留着淡金色纹路。
她刚一动,那颗脑袋就弹了起来。
“醒了?”祁韫泽眼睛亮得吓人,胡茬扎得她手心发痒。
见柳霜序睁眼,陛下快步上前,龙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风响:“爱卿可算醒了!朕听内侍说你为护驾伤了心脉,这几日可把朕急坏了。”
她挣扎着要撑起身行大礼,却被陛下按住肩头:“快躺着,身子要紧,朕今日来,是想听听你对朝堂变革的主意。”
柳霜序靠在锦枕上沉思片刻,声音虽轻却透着笃定:“陛下,如今叛党刚除,当务之急是安民心、整吏治,臣有三个法子:头一桩,开女子科举,让寒窗苦读的姑娘也能入朝为官;第二桩,把保守派冤枉下狱的忠臣都放出来,恢复他们的清白;第三桩,得办技术学堂,鼓励匠人琢磨火器和民生玩意儿。”
陛下听得连连击掌,龙冠上的珠串跟着晃动:“好!尤其是女子科举,朕早想做了!来人,取笔墨,朕现在就拟旨!”
此后半载,祁韫泽与柳霜序成了新政的左右臂。
他们把女子学堂和技术坊并在一起,没多久就出了能主刀的女医、会造水车的女匠;被关在天牢的忠臣们敲着枷锁出来时,柳父拍着女儿的手背直掉泪,陈武的寡母则捧着朝廷发的抚恤金,在儿子牌位前哭了整整一夜;边境新设的监察司里,穿黑甲的卫兵背着改良火器,把西域来的商队查得连蛊虫都藏不住。
祁韫泽的身子在玄冰玉髓和柳霜序的汤药里慢慢养好了,虽然使剑时手腕还有些发软,可批起奏折来比从前更利落,没两年就从刑部尚书成了站在金銮殿头排的丞相。
柳霜序掌管监察院那日,特意穿了身素色官服,当她拿着弹劾文书敲开贪官家门时,那官员吓得把整箱银票都扣在了痰盂里。
暮春时节,两人在藤花架下散步。
祁韫泽从袖袋里摸出块蓝光盈盈的石头——那玄冰玉髓如今竟变成了暖玉质地,触手生温。
柳霜序指尖蹭着玉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前儿西域新君派来的使者,说是送千年雪莲,花瓣里全是蛊卵。”
她眼角眉梢扬起笑意:“我把雪莲往火盆里一丢,那使者当场跪下来,抖得跟筛糠似的签了和约。”
祁韫泽闻言笑得直拍栏杆,指着兵器坊方向说:“难怪!技术学堂新弄的‘震天雷’,听说能把石墙炸出三丈宽的口子,等天凉了,得让禁军去演武场练练手。”
转眼五年过去,京城街头常见骑矮脚马的女学生,背着画夹的匠人追着蒸汽机车描图纸。
安儿早考上功名去守边疆了,承欢还抱着一摞算学书,非要跟他爹比谁打得算盘响。
每月初一,他俩准会回那间石头密室。
桌上摆着卷边角磨圆的《火器图谱》,旁边两块玉佩紧挨着——玄冰玉髓化成的玉佩泛着蓝光,另一块带血纹的龙骨矿石上,当年的血渍竟凝出了莲花纹。
“你瞧这纹路,跟拿胭脂画的似的。”柳霜序指尖蹭着矿石,手腕上那道淡金印子在太阳底下忽明忽暗。
祁韫泽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嗯,到底没你好看。”
石窗外的阳光斜斜漏进来,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洒了层金粉。
当年祭坛上溅的血、换血时闯的鬼门关,都成了石桌上泛黄的旧故事,只有密室里的日子,像那两块玉佩,被岁月磨得越来越温润——他们拿命护下来的大周,到底在盛世里,开出了最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