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不谏(第2页)
真厉害啊。
贺瑞又把相册里的照片往前翻,里面有几次是他趁柳越睡着偷拍的照片,做到后面柳越基本就半晕过去了,其中有一张就是柳越的脸贴着自己的手的照片。
贺瑞把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好久,恋恋不舍地划走又划回来。他相信柳越的能力,只是不知道现在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贺瑞的回程就一直歪在车边看手机,几张照片夹杂着几个月的回忆被他翻来到去地想。他捧着快没电的手机看向黄土飞扬的窗外,他真的很想柳越。
他晚上又试了试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但是柳越可能开了骚扰拦截,外国的电话,尤其是F国的,他很可能不会接。
这里没有热水器,要想洗热水澡只能烧水,贺瑞干脆洗了凉水澡,顺便浇一浇白天看照片时的欲望。当地只有木床,谁来都一样。
平时贺瑞没觉得自己养尊处优,这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才感觉自己像豌豆公主,床硬的他有些睡不着,觉得那木头硌的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么躺都不行。
被子盖厚了热,明明是冬天F国的气温仍然高的可怕。贺瑞垫着被子一会儿就出了不少汗,只得再去洗个澡。
他又点开手机划到柳越的照片界面才捧着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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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不用吃饭,在柳越的坚决抵制下也没有上胃管,一针针营养针打的倒也清闲,柳越想处理些公司的事情,刘姐也不怎么让他插手,只是汇报情况。
他手背上已然都是针孔,他也不太在意。这两天没看微博,感觉世界都清静很多。
今天到了该吃流食的日子,小马专门去给他买了粥。说是买的,但又使劲儿熬了很久,几乎把米粒全部煮化,黏糊糊一碗,柳越看着感觉像是呕吐物。
尽管一点食欲也没有,柳越也不好直接倒掉。小马要一勺一勺喂他也被他拒绝了,他把粥放在床头,慢慢在床上侧身,尽量不扯到伤口。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去舀了一勺,喝药般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咽下去。
柳越忘了自己还有个毛病,手抖。尤其是紧张和难过的时候,表现的尤其明显。
侧身将勺子从粥碗送到嘴边这个动作在此刻显得异常困难,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牵扯到腰腹的开口。眼看着粥有些凉了,柳越着急起来,手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抖。
碗放的离床头的边缘太近,终于在柳越一次伸手的颤抖时一碗粥被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带到了地上,陶瓷碗啪嗒一声碎了,里面没喝完的粥撒的到处都是,弄脏了柳越的被子和衣服。
守在门口的小马听到这声音马上想进来,柳越几乎是凄厉地出声制止道:别进来!
小马的脚步顿住了,他犹豫片刻,贴着门问柳越道:柳总,你还好吧
没……没事。
柳越看着撒的到处都是的粥,忽然想歇斯底里地尖叫。他觉得自己太狼狈了,到现在连自己吃饭都吃不好。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丑态,哪怕他前几天晕倒时已经不算光彩了。那时肯定就有人清理他的呕吐物,有人给他换衣服……但柳越不想让这一切再来一次,尤其是他现在还是清醒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颤抖地伸手,闭上眼睛狠狠抽出扎在手背上的针管,血水瞬间顺着针眼流了出来,柳越稍微按了一下,尝试着起身。
他有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从旁边抽纸擦掉了自己身上的粥。又忍着疼痛费力地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他捡的小心,所幸手没有被扎破。他又把带着粥的被子叠起来,掩耳盗铃似的盖在用卫生纸擦过粥的地板上。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他坐回床上看着自己都是淤青的手背和已经凝固的血口,叹了口气。
他让小马进来,把被子扔掉。
小马看见被子和已经收拾好的碎瓷片后很是惊讶,他刚想说什么又看见柳越带着血的手背,顿时惊呼一声:柳总,您怎么把针头拔了
柳越没有理他,只是垂着头像是在看手机。
小马小心翼翼地说:收拾东西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呀,你现在要专心养病……
小马还不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愣头青一样傻乎乎地把被子抗走,临走前又眨眨眼睛对柳越说道:莫先生好像来了。
柳越皱眉道:他不是说明天来吗
小马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听刘姐说的——您先躺着吧,我叫护士来给您把针重新扎上,把被子送来。
柳越其实没想让莫雨晦来,莫雨晦对他很好了。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说的多显得疏远,亲密的话说的多显得刻意,饶是柳越想拉近和莫雨晦的距离,也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他见别人喜欢带妆,可他现在躺在床上,化妆显得有些浮夸。只好素面朝天等着莫雨晦来,他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自然地垂落在身后,希望能遮掩一部分。
他不知道莫雨晦是一个人来,还是和那位陈先生一起来。
莫雨晦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假发。他新的头发才刚刚冒芽,如果不带假发就毛茸茸的像只刺猬。他自然地在柳越床边坐下,把果篮和鲜花放在旁边,轻轻抚摸了一下柳越搭在桌子上的手。